美香立刻说:“好啊好啊,我们当然乐意来,一然你想要什么礼物吗?”她数着日子说,“还来得及准备呢,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让白纪川付钱。”
“妈妈……”一然的心砰砰直跳,“上次来家里,我看见你的衣帽间里有很多很多衣服,白纪川跟我说,你还收藏了很多旗袍,我一直很想看看,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美香双眸放光,惊喜得不得了:“这就去,这就去,我马上给纪川爸爸打电话,让他去老同事家里坐坐,在家碍手碍脚的,你是小姑娘啊。”
她们咖啡也不喝了,饼干也不吃了,进去时,老先生还以为她们嫌热了,没想到这就要走了。
“不再坐一歇了?”老先生问,看见白美香神采飞扬,不免有些好奇。
“谢谢你了,下次我们再来。”美香说道,完全不讲究客气,大大方方地带着一然就走了。
去家里的路上,一然担心地问:“妈妈,我们这么走了,不要紧吗?”
白美香说:“不要紧,我在他心里,是值得疼爱的人,他不会和我计较的。”
既然白阿姨都这么说了,而一然满心的好奇早就要溢出来了,她忍不住问:“妈妈,他很爱你的吗?我知道我这样说有点冒昧,可是那位老先生看见您,眼睛是放光的。”
美香笑道:“应该是吧,如果不是遇见纪川爸爸,我大概也就和他结婚了,但是人生总是有很多想不到的事。虽然我有纪川的外公外婆给的房子,可在他们去世前,那房子不属于我呀,我跟着纪川他爸爸日子过得挺清苦的,婚后的生活,和想象的落差很大。如果我嫁给那个人,一定会很富裕,但我会幸福吗?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和爸爸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地过来,一晃就是一辈子,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之前再次遇到他,心里挺难过的,那应该只是简单的同情吧,或许人家还不需要我同情,人家一个人也挺好的。”
一然说:“妈妈,我答应纪川,再也不去见我的前夫,可我还是会担心他好不好,每次这种念头跑出来,我都特别纠结。”
美香反而有些惊讶,一然竟然愿意对她说这些话,恐怕连她自己亲妈都不见得会说吧,她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吗?
其实一然说完就愣住了,她完全是被白阿姨这番话带出的情绪,她尴尬地抿着唇,脸也红了。
美香说:“纪川爸爸知道这件事,知道我遇见了曾经的未婚夫,生气过一段时间呢。”
一然稍稍轻松了些,问:“是吗?”
白美香霸气地说:“后来我就问他,你不想着好好疼我,不想着好好对我怎么把我留在身边,还敢生气,真打算让我跟人家跑吗?”
一然愣住,美香笑道:“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纠结起来,没别的原因,就是死要面子。白纪川将来要是跟你叽叽歪歪,你就骂他,不要跟他客气。”
“妈妈……”一然忍不住道,“我从前的婆婆不是这样的,有任何事,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怎么做都是错。”
美香笑道:“当然我不合适来议论你的前夫和他的家人,可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就有好人。至于你的前夫,我知道他很爱你,但过去的就过去了,上海那么大,其实要遇见个熟人也没那么容易,他那么优秀,一定也会好起来。”
她们的对话,完全不是婆媳之间该说的,当然也许因为现在还不是婆媳。一然心中依旧有几分顾虑,或者说不是顾虑,而是婆媳间该有的礼貌和距离。但她很明白,把白阿姨和王梅等同看待,对白阿姨太不尊重了。
今天这番话,他们的距离,和亲母女几乎没区别,这算不算缘分?
回到家,白尚德已经接到命令撤退了,家里提早开着空调,凉爽宜人,不怕换衣服的时候会出汗,爸爸真是很贴心。
甚至连衣柜都已经帮忙打开了,一件件漂亮的旗袍,已经摆在衣帽间的沙上。
“我年轻的时候,攒了钱就给自己做一条旗袍,纪川爸爸偶尔也会给我买。”美香想了想,啊呀了一声,“怪不得我觉得日子清苦,我都把钱攒起来买旗袍了呀。”
一然被逗乐了,她选了一条淡绿色的旗袍,她身材苗条,和年轻时的白美香几乎一模一样,旗袍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勾了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看着她,脑袋里就会冒出娉娉婷婷、袅袅娜娜这样的词汇,好像一下子穿越回旧上海,在一然的身上,绽放出岁月的浪漫。
白纪川在睡梦中,被妈妈的视频电话吵醒,他又好气又好笑,想着肯定是妈妈又有什么好玩的事要给他看,那两个人真是完全不顾他这边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可是电话通了,视频里看到的,却是家里的光景。
妈妈的声音传来:“儿子,你睁大眼睛。”
白纪川看见视频里的光景往妈妈的衣帽间去,他心里一紧。
门推开,看见一排排衣服,可是镜头再一转,只见窗下站着苗条的美人。
6一然的长轻轻挽在脑后,穿着一件淡绿色旗袍,旗袍的花纹很简洁,一朵白玉兰开在腰侧,优雅而大方。领口和袖口裙摆处,都锁着细腻精致的白边,恬淡娴静,又透出万千风情,她的脖子那么美,她的腰身那么细……
“一然?”白纪川不自觉地喊着她的名字,已是看呆了。
一然听见声音,立刻破了功,顿时变得羞赧腼腆,不敢再在镜头前站着,跑来美香身边。
妈妈把镜头换了角度,两人一起出现在屏幕上,白美香嘚瑟地说:“漂不漂亮,白纪川,我们一然漂不漂亮?”
白纪川僵硬地点点头,一然在那边羞涩地笑着,妈妈立刻说:“好了,你看过了,你可以继续睡了,一然还要再试穿两件,回头我把照片给你,要付钱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