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早就将药分成了两组。凡是有复数个的,她都为自己留了一些。使用说明她也提前抄过一份,但过了一遍手,她便对内容熟稔于心。其他的,她交给了莫惟明。他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安瓿瓶、胶囊和药片后,表情比平时精彩许多。
他带走了那些药,没有多说什么。作为“交换”,她要求莫惟明,若什么事有什么进度都必须告诉她,尤其是依赖这些药物得到的结果——不论正面还是负面。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自己的人脉资源,他莫惟明想要还没这个本事。何况是他不让梧惠参与,那么她认为自己有权得知一切事件的后续展。
莫惟明答应了。实际上梧惠也清楚,说不说在他,全凭自觉。提这个要求,只是通过一些交易行为增加信任。至于莫惟明愿意说多少,她并不乐观,因为他们都清楚若产生了不好的结果,莫惟明是不想勾起她的忧虑和好奇心的。
所以,梧惠也并没有告知他自己去过殷社的事。
刚送走莫惟明,她关上门,刚转身就看到站在客厅的如月君。她对此甚至有些见怪不怪了。当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人比较好。
但梧惠还是要说:“你怎么又不请自来?”
“你上次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不许闯进来。”莫恩老实地说,“但现在,你在家。”
“……好吧!那这次又有什么事?我可不想再听你的馊主意了,我差点死在绯夜湾。”
“不是我。”如月君摇摇头,“另外一位六道无常想要见你。算是我的前辈吧。”
“所有无常鬼都是你的前辈。”梧惠叹一声气,“唉。好吧,是谁?在哪儿?”
“门外。”
梧惠愣了一下。她立刻转身打开门,一位女性端正地站在门口。她立刻伸手将对方拉进来,猛关上了门。这还不放心,她又贴在门边仔细听了一阵。这让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莫惟明才刚走,你们真不怕把他招回来啊!”梧惠转过身,稍微松了口气,“不过真没想到……竟然是叶月君。我还是第一次在……在现实中见到您。”
这话有点奇怪,说完连梧惠自己都愣了一下。
“放心,肯定是他回家之后我们才来的。”
叶月君微微笑了一下。梧惠从她身上感到一种诗情画意般的韵味,这感觉和莺月君十分相似。与她的差别在于,叶月君穿的还是现下比较流行的旗袍,但款式较为复古。大概因为她们都是相同年代诞生的人吧,各自保留着一丝那个时代特有的气质。不过有些走无常身上并没有这种特质,他们反而很能适应时代的变化,这一点大约因人而异。
而且她在现实中的声音简直比梦里还好听。大约现实比梦境更为直观。
“哎呀,我家实在没什么可准备的。”梧惠尴尬地四下看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你为什么从来不招待我……”如月君没忍住问了一句。
“因为你从来不走正门吧。”
“我走过?”
“还有不请自来这一点。”
“也没有人邀请她啊?”
“你邀请了。”
“是她自己——算了。”
叶月君在一旁看着他们争论了半分钟,眨巴着眼说:
“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
“一点儿也不好。”梧惠转过身,“我还是烧点热水吧。”
叶月君婉拒了她:“不必大费周章,我只想与您稍微聊聊。的确,是我想来见您一面。我以为……如月君这样自作主张的孩子,会和您的关系很紧张。”
“哈哈哈。”梧惠干笑着说,“我也没得选。谁让他是……那种人的弟弟呢。”
“哪种人?”如月君反问。
无视了如月君质问的态度,两人坐了下来。叶月君的举手投足相对更为保守,有那种时候保留下来的礼仪。但并不那么繁琐,只是些当代人知道,却很少有人做到的细节。莺月君为什么没有保留这些,莫非是因为在梦中会接触大量的人与信息,因而更适应如今的社会形态吗?不过,她还是会穿过去的衣着。兴许是不必考虑外出的问题。
“是我主动让竹令龙吟带我找您。我料想,若放任这孩子不管,再搭上您的奇思妙想,你们还不知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叶月君的声音将梧惠的思绪打断,拉回这场对话中。如月君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梧惠尴尬地打哈哈:
“怎么会呢?我能想什么呀。我最多是想过,要不要我也使用过量的香,看看能不能在梦里找到天权卿……只是没人能把我喊醒。这不,在殷社求助无门,我也找不到更稳妥的方式,所以不会拿自己冒险的。”
“说的就是这种哦。”
叶月君看着她,眼里的光环熠熠生辉。她挂着淡淡的笑,但不是真的在笑。这让比她略高的梧惠也生出一丝压迫感来。她紧接着说:
“开、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