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里,阿迟性子散漫,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目下无尘,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
因为药石无医,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所以哪怕是对亲人,阿迟都不亲近。
免了挂念。
“宋姑娘……”孟静娴顿了顿,“我能叫你月凉吗?你跟阿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个几年不见的人突然出现,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不熟,不便招待而已。”宋月凉把一杯水推到她面前,“傅燕迟应该还在外面,孟姨待会跟他走吧。”
孟静娴没直接应这句话,她小心翼翼试探,“几年不见?你……不知道阿迟五年多前突然病,被送出国医治抢救吗?”
宋月凉猛地抬眸,指尖颤,“什么突然病?什么。出国抢救?”
孟静娴有些哑然。
怪不得阿迟会吃闭门羹了。
这么大的事情竟是一点没透露给人家,几年时间没有音讯,换谁都会多想。
她略微沉吟,思虑片刻才开口,“事情过去大概有五年多了吧?五年多以前,凌晨四点多,我们突然接到电话,说阿迟昏迷休克,这边的医院已经没办法了。他爸爸当即赶了过来,联系各种人脉,当天就把他送去了国外,在国外反复抢救了两个多月,人才清醒过来。”
“五年多以前……凌晨四点多……?”宋月凉脸上血色缓缓褪去,眼眸恍惚不定。
孟静娴点头,“我还记得,那天是四月十六号。”
她话音落下,宋月凉脸色已经煞白,手指的颤抖几乎控制不住。
四月十六号?
她不知道,没人告诉她,她只知道他突然消失了,音讯全无转眼近六年。
是……那天的事?
宋月凉弯下身子,颤抖的手拢住头,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会突然病?他到底、是什么病?”她问,嗓子堵着,声音哑得厉害。
孟静娴沉默。
阿迟是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宋月凉。
也许是不敢说,也许是不忍说。
一个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醒过来的人……所以阿迟从来没对宋月凉说过自己的感情吧?
她是过来人,看得分明,宋月凉在阿迟眼里,是不同的。
“月凉,你跟阿迟之间有误会。既然有误会,就应该去解开。”她轻声道,“就算你不打算原谅他,也该知道原因是不是?如果你愿意,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亲自跟你解释?”
局外人说再多,不如当事人一句话。
她起身,拿起皮包,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门开,傅燕迟就靠在门边,看她出来眼睛一亮,“孟姨——”
孟静娴顺手又把门关上了,“等月凉想给你开门的时候,你再进去。”
傅燕迟眼里的亮光啪一下熄灭。
“我在楼下,待会叫阿贵送我去酒店,等住下来了我再联系你。”孟静娴顿了下,低声道,“老爷子那边,我明天过去拜访,方便吗?”
傅燕迟沉默片刻,点头,“我会提前跟外公说。”
女人缓缓下楼,片刻后单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
旁边的房门依旧关得紧紧的,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半点动静了。
傅燕迟垂下眸子,眸光晦涩。
贵叔近半个小时才回来,拿着他要的纸。
交代贵叔负责安顿孟静娴后,傅燕迟拧开帽,开始在厚厚的本子上落。
尖顿在雪白纸张,墨水洇出一团墨印,却依旧不成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