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钦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九月末快要入秋了,白日依旧燥热,到了半夜,却格外的凉。
晚上露汽重,在外面待上片刻功夫,露出的皮肤就染上一层潮气,经风一吹,黏腻冰凉。
指间的烟又快燃尽,他沉默凝望对面三楼窗户。
窗户后头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只住宅区外的马路上,偶有车子开过,车灯从远处打来,灯光会在窗户上一掠而过。
那是宋月凉的房间。
他知道,她住在这里。
黎明破晓,天际泛出鱼肚白。
一阵轻微的车子启动声后,黑色轿车悄然离去。
只有遗下的一地烟头,证明这里曾有人逗留很久。
……
“妈妈,我们今天真的去玩吗?”
一大早,篱笆小院里就响起小娃儿不停的确定声。
自知道妈妈要带自己跟婆婆去玩之后,七七就兴奋得不行,天还没亮就醒来问过好几次了。
宋月凉不厌其烦,“当然是真的,妈妈连去哪里玩都想好了。”
院子里,母女两人一前一后坐着,沐浴晨光。
宋月凉手里拿了把小梳子,正在给女儿扎小揪揪。
把头梳拢后,用手指勾皮筋的功夫,手里握着的头就有一股散了下来。
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妈妈,那你给我扎快点,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出哦!”娃儿坐在小马扎上,快乐得翘脚丫子,“我能不能戴上婆婆给我买的小红花呀?”
“没问题,头马上扎好了,待会妈妈给你戴上。”宋月凉若无其事,把散下来的那缕头给抓了回去,还没等抓稳,另半边又从手心滑出来了,“……”
在她想象里,扎辫子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做起来会这么难?为什么小娃娃的头会这么细这么软?她为什么连一小撮头都抓不稳?
手妈妈宋月凉表情严肃,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妈妈好了吗?”小马扎上,娃儿小小身板动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脚丫丫,“七七脖子有一点点酸……只有一点点哦。”
宋月凉,“……”
她人生中第一次胆怯,竟然是没敢对女儿说,你的头妈妈还没扎好。
两个小揪揪,花了近二十分钟,绑了拆拆了绑,最后才勉勉强强达到宋月凉自己满意的程度。
而之前就说脖子有点酸了的小娃娃,没有一点抱怨。
头梳好后,娃儿自己对着镜子照了会,小手捧住脸蛋笑得又甜又娇憨,“妈妈好厉害!扎的头好漂亮,连七七都变漂亮了!”
宋月凉心头冒出的小黑云立刻烟消云散了。
太阳从天边冉冉升起,七七戴着漂亮的小红花,穿着碎花小衬衣小裤子,踩着小凉鞋,一手水壶一手婆婆,坐上了妈妈开的车。
早晨凉爽,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七七兴奋的把小脸凑到窗边,迎着清风朝阳,漂亮的眼睛笑成弯月。
“蛋蛋,我现在好幸福好幸福哟,以前做梦都没有这么幸福。”
小蛋人飘在她脸侧,跟她一并面向朝阳,懒洋洋道,“小屁孩一个,你知道什么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