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老鸨也有点心虚,毕竟风尘中的女子难保没有这样轻狂的时候,得了某位达官显贵的青眼和眷顾,再有几句好话一哄,就傻傻的真以为这些臭男人会娶了她们回去做正房太太,少不得言语间摆弄炫耀一番,是很常见的。
但是她亦没有想到,今日这些见不得台面的风尘中话会被拿到官中来说道。
而眼下,所有的局面都对满施施极为不利起来。
各种各样的的证据都坐实了她的确曾将属于6夫人的帔坠据为己有地享用过了,是大罪。
潘太师胡须花白,一脸刚毅地重重拍了拍桌案:
“简直是放肆之极!满氏,你现下可还认了这盗窃之罪?嗯!?”
满施施的演技绝佳,先是哭天抢地地辩解了一番自己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而在各种证据都证实了之后,她又换了一种语气,哭嚎着说自己绝没有偷窃6夫人的东西。
“妾身居污泥勾栏之中,6夫人是金尊玉贵的人,妾何以到6夫人的内院里去偷了她贴身的妆奁来?”
答案众人当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他们不能说。
他们只能逼问:“你既说不是你偷的东西,为何又承认它的确在你身边被你佩戴过?那你究竟是如何取得了此物?”
满施施捂着嘴,小心又惶恐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呜呜咽咽地不肯说,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潘太师当即要传仗来给她用刑。
满施施这才慌慌张张地说了出来:“是奉恩将军晏将军送给妾的,是他自己说要娶妾为妻,故将此物赠与妾,不是妾偷的!不是妾偷的!”
这是整场大戏中,此刻不在这里旁观的晏珽宗和徐世守最想听到她说的话。
听到满施施的答复后,潘太师依然是一脸的严肃:“诬告皇家宗亲,你何证据?”
满施施嗫嚅了唇左顾右盼地又不肯说了。
潘太师不耐烦地欲再传仗来。
她这才一下崩溃了,倒豆子似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是晏载安宠爱她,每每都用要与她生子、娶她做妾日后抬为夫人之话来哄她,他还给自己写了不少风月诗词相赠,还写下过合婚文书来的,所以她以为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他们相识没几日,晏载安就写下了其中含有以凤冠霞帔为意象的词句盛赞她美貌,而满施施也借机提出想要他正妻6氏的帔坠一用,真正用上一回凤冠霞帔,和他做真夫妻。
而晏载安这个人最好面子,断不肯让风尘中的美人们将他看轻了,这比叫他死了还难受。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风尘美人们虽身为下贱,实际上什么达官显贵都见多了,身边从不缺富商王公们的追捧,很容易就将男人看扁了,从此对他们不再热络,转而去纷纷讨好那些她们瞧得起的男人。
吃醉了酒的晏载安被满施施和几个美姬的话一激,当即就上了兴,令师凯洪就将6氏的帔坠娶来给满施施一戴。
而晏珽宗和徐世守正是拿准了他的这一点,才处心积虑地设下这局让他往里钻。
果然,晏载安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块金疙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想要看看,我自拿来给你长长眼就是了!”
此言一出,阁中千娇百媚的女子们都是满脸艳羡之意,望着满施施的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羡慕和隐隐约约的嫉妒:“将军正是好生的阔气,妾等虽久经风月,服侍了这么些自称朝廷命官的男人们,可是还从未真真见过这种御前的东西呢!”
一唱一和,相得益彰,甚为熟稔。
其实第二天晏载安酒醒之后再想到这事儿时,心里是有种难言的忐忑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大抵不太好。
听说纯帝时候有位宠妃,曾经将皇帝赐给自己的东西私下里拿去赏给了内监。此事被告至御前后,纯帝颇为震怒,觉得这个宠妃行事不端,岂可随便将帝王的恩赏转赠给阉人,于是将这位宠妃的位份连降数级,从此不再宠爱她了。
不过转瞬间看到那一张张明艳妩媚又流汁蜜桃般娇艳的美人面,他很快就将这丁点的忐忑抛掷脑后了。
——大不了,等6氏什么时候再需要进宫了,他在把这枚帔坠还给她就是了!她岂敢瞎嚷嚷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