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铁蛋见温竹卿表情淡淡,拽着他的衣摆,一脸凶狠的威胁道:“我姨夫可是衙役,你要不帮我,我就回去告状。”
温竹卿脸色一暗,见高梅花没咽气,心下一松,眼底划过一丝凶意。
趁着高梅花昏迷的功夫,他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个儿下学时,明珠掉了东西,弯腰去捡的功夫就撞到了铁蛋,撞掉了他一颗牙。
本是无心之失,再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处于换牙的时期,明淮自知是明珠的错,便提议赔偿,可谁料铁蛋不肯私了,哭唧唧的回去找了他娘,这才闹出了这许多事来。
再加上下学的时候吴长生有事叫住了他,他不在场,直叫自家孩子受了外人的欺负。
且铁蛋的那颗牙他之前瞧见过,摇摇欲坠,本就有换牙之势,早掉晚掉就是迟早的事,并不是他所说的完全是明珠的过错。
好在学堂地处偏僻,再加上今日下学早,屋内没什么人在场,否则的话,以村里凑热闹的度,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高梅花被姜知渺打的四脚朝天、摊在地上,面上糊的全是血,瞧着吓人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人命,见状,温竹卿趁没人之际,抄起案桌上的抹布就往她脸上擦。
吴长生来时,只见着高梅花满脸乌青的摊在地上,他心下一惊,立时凑到跟前探了探她的气,见她出气均匀,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甜水村这阵子出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是再出桩人命官司,那还得了?不说他这个村长做不下去,就是学堂怕是也开不下去,他蹙了蹙眉,神情凝重的往墙角处扫了一眼。
铁蛋也不知道怕,看到高梅花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又见温竹卿和稀泥似的不愿意做主,当即就火了,莽足了劲往姜知渺身上撞。
姜知渺侧身一躲,捏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往地上一扔,轻嗤道:“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如你娘呢,还敢往我身上冲,倒真是有几分血气。”
殴打高梅花这事她认,但她也不会把气出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件事虽说不是明珠有意,但也导致铁蛋掉了牙,是她家的错她认,只是,高梅花把气全都撒在两个孩子身上,她实在是忍不了。
吴长生见状,心下明了,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先前他还夸她是个干活肯卖力的实干派,这回倒好,还没夸两句就飘了,要不是他来的巧,只怕是又一条人命折在她手里了。
甜水村因为她出的事还少吗?先是王神婆,后是官府召见,这会子又出了殴打高梅花这档子糟心的事,他眼底一沉,憎恶的看了姜知渺一眼。
与其被众人指指点点,倒不如当着吴长生的面将事情说清,是明珠撞掉铁蛋的牙在先不假,但道了歉又赔了礼,好声好气的说了回去找大人商量,高梅花却还是动手打人,这事,就是天王老子过来也说不过去。
明淮还在地上躺着,人证物证俱在,任她高梅花如何哭诉也没理,“高梅花确实是我打的,但我打她也是她该打,若不是她欺人太甚,把我家明珠和明淮都打成这样了,我也不会动手。”
姜知渺指着墙角处呼吸平缓,面色依旧惨白的明淮和耳朵依旧通红的明珠恨恨说道。
见她红着眼一副要将高梅花打死的模样不似作假,吴长生一愣,狐疑的在二人之间来回观望,“就是她动了手,你也不能把人给打成这样啊,你可知道,这高梅花的姐夫可是县衙里的衙役,若是她回去告状,只怕往后你在甜水村混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气极道,若是寻常的妇人也就罢了,偏是这个高梅花,虽说她平日里在村子里幺五幺六的,甚至不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但人家毕竟是有后台的,这会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叫他如何和她那个当衙役的姐夫交代啊。
这要是交代不好,怕是要穿小鞋啊,一想到这,吴长生急的原地跺脚,出了一头的冷汗。
若是寻常的衙役也就罢了,偏高梅花的姐夫是掌管甜水村和苦根村赋税的衙役,苛责也就罢了,这要是在税务上动些手脚,他这个村长还能在甜水村混得下去?
他不求能流芳千世,但求不遗臭万年,他可不想老了老了还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死也死不安生,活也活的累人。
姜知渺气极,下手没收力,高梅花是结结实实挨了她的打的,只不过她下手时还有些理智,除了面上的伤势看着唬人,旁的都是些看不到摸的着的暗伤,疼是疼,但除了她自个儿,旁的人是看不着的。
枯木逢春的术法以这个位面的灵气来说,她也算是练到了小成,能稍微聚些灵气在身,是以,方才殴打高梅花之时,想到明珠明淮的惨状,她气红了眼,将灵气附着于拳上,咚咚咚的就砸了下去,砸的她连连求饶。
被灵气拳击中可就不是寻常暗伤那么简单了,若不是她亲自出手,这缕灵气就会一直在她的体内四处游走,一个承受不住,便会带来噬心之痛,非常人能够承受,就如同蝼蚁噬心一般,痛不欲生。
姜知渺没想那么多便出了手,此刻气平,也知道下手过重,可一想到两个孩子的惨状,她决定让她多疼几日,等她愿意道歉,再出手为她医治。
同理,对于铁蛋掉牙的事她也不会躲事,一码事归一码事,掉牙是掉牙,打人是打人,但不管怎么说,没个说法之前,高梅花,就只配疼着。
姜知渺扫了她一眼,又嫌弃的收回眼,淡淡道:“衙役又如何,说到底,我也不是怕事的人,若是他蓄意刁难,我就去衙门告他去,左不过只是个衙役罢了,还能有县令大?”
吴长生低头思索,静默了一阵,打量的看了她一眼,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衙役再大能有县令大?这事说起来只是村里妇人打架斗殴罢了,有县令压着,量高梅花的姐夫也不敢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