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要成,闹这一通,还把家给分了,姜祖母郁闷的脸都青了,心里直呼作孽。
来时心里想的有多美,此刻她的老脸就垮的有多难看,一张老脸阴沉沉的,隔老远就能感受到她周旁的低气压。
姜知渺很开心,可以说非常的开心,虽说被闹了一通,白费了许多口舌,但结果是好的,可不就开心的很。
姜祖母是有一肚子的不甘心,但见姜祖父没什么动静,只好将满腹的郁闷又咽到了肚子里,想到事情的起因,忍不住,又瞪了姜知渺一眼,啐了一口道:
“真是晦气,早知如此,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让老二家的把你按进尿桶里溺死,要不是你这个搅屎棍,咱姜家哪能落到分家的地步,咱老姜家能生出你这么颗老鼠屎,可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说着说着,悲从心来,姜祖母双腿一软,不受控的朝地跪去,好在周氏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的胳膊,这才没跪到地上。
姜祖母恨恨的撇了她一眼,胳膊顺势一抖,甩开了周氏搀扶着的手。
周氏还想劝些什么,但心知自己不受待见,只好顶着她怨恨的眼神收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姜家当家人的权威她不敢挑战,但总归能哭一哭。
即便分家已成定局,但心中未平,姜祖母抹了抹眼,被磋磨的满是沟壑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伤心泪,伴随着嘴里婉转幽怨的语调,颇有几分女鬼讨命的架势。
“哎呦,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还未说完,就被姜祖父一把打断,“行了,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这么多外人在场,还不快住嘴!”
姜祖母一惊,身体微颤,不自觉地低了低眼,垂眼间,见他用一副对待仇人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悲从中来,吓的双手撑地,连忙就要起身。
双腿卸了劲,如今就算手撑了地,身子微微抬高了一瞬后,便又重新坐了下来,周氏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了起来。
如今姜祖母倒是不嫌弃她不顺眼了,反倒责怪起周氏没点眼力见,嘴里嘟囔了一阵后,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顺着她的劲起来,稳稳地站在原地。
周氏埋了埋头,低眉顺眼的应好,只要能分家,挨几顿骂又能算得了什么?
林氏庆幸,庆幸自己没周氏那般孝心,上赶着去服侍姜祖母,热脸贴个冷屁股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可不想不受待见,左右分家已定,她也没得罪谁,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一想到这,林氏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分家自然是好,至于徐氏,林氏收起面上的喜意,略显凝重的打量了姜知渺一眼。
闹了一通,热量消耗的快,先前吃的馄饨早就消化完了,嘴里空虚,姜知渺便从板车上拿了一只大肉包子,眼下正吃的津津有味呢。
三两下解决完手里的包子后,姜知渺拍拍手,又抄起车把上拴着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口,混了个水足包饱后,畅快的喟叹了一声。
忽略掉四周羡艳的眼神后,对上了林氏略显深意的一眼,姜知渺顿了顿,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又拾掇起板车来。
林氏收回了眼,心底更坚定了将卖身契还给徐氏的念头,妾室不需要休书,只一纸契约决定了她们的命运,若将卖身契给了她,自己还能卖个好,说不定还能收个人情。
好在徐氏是她买回府的,这身契也一直在她手里,当初流放的时候,为了能拿捏住徐氏,她便将身契藏到了里裤内。
也就那么凑巧,搜到她时,她的团子喵喵叫了几声,吸引了搜身嬷嬷的注意,以至于,这张身契,还有五百两银票全都被她带了出来。
走的时候她娘家人又差人送了些,但自始至终,这张身契和五百两银票一直都是没过过明目的,也就是说,就连姜行朔也不知道有这回事,他还一直以为徐氏的身契还在勇毅侯府里藏着。
眼瞅着姜知渺锋芒愈盛,就要有盖住姜家人的势头了,林氏认为,徐氏的身契说不定能得个大人情,排上个大用场。
林氏回了神,眼底坚定不少,她这个嫡母虽比不上生母那般,但也算是好的了,她想,一张身契换一份人情,还有对子女们的照拂属实不算过分。
不过眼下不是时候,还得等村长来了才行,这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也不好给,趁着分了家,正好交换了这个顺水人情。
姜行远和姜行索的脚步快,半响功夫就把没来的姜家人聚齐了,此刻,无论是妾室还是嫡系,正直勾勾的望着田埂尽头,晃悠悠前来的吴长生和温竹卿二人。
吴长生憋着火气,走的慢悠悠的,还是温竹卿说,这趟不是白来,耗费的笔墨纸砚也会按照原价折给他,火气这才平复了下去。
二人提着,半响后到了姜知渺身前。
事情的来龙去脉吴长生事先听温竹卿说了,左右就是主持分个家,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能赚些银两补贴些家用,纵使心中有些许怨气,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全都一扫而空。
不得不说,这次分家是吴长生主持的最简单的一次分家了,往常分家都是要开祠堂,请示族老,再请来一众公示人,一场家分下来,得耗费不少心力。
如今倒好,本就是流放过来的,屋子啥的也没什么分的了,主要就是银钱方面,不是本村的人,吴长生也不好过问,财不外漏的道理他懂,他今个儿来,只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笔墨纸砚齐全,在座的又都是识字的,姜祖父也甚知家底不外漏的道理,彼时姜家人围成一团,外人踮着脚瞅,也没瞅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练武的人本就身强力壮些,姜家人均八尺的身高,四周的人瞅不见,站在田埂的人又离得太远,多少钱他们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手里捏了好几张纸。
事成定局,姜祖母也不能扭转分家的局面,眼瞅着几个儿子围作一团,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妾室是没有分家的资格的,姜知渺让村长来不过是想让开个断绝关系声明,吴长生站在哪儿又不会跑,等他们分完家也来的及。
先分大家,再分小家,姜知渺心想,也不是不行,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名义上的嫡母林氏,居然悄摸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
姜知渺有些疑惑,她和这个嫡母没什么交集,往她手里塞张纸是个什么意思?
趁着没人注意,她展开了纸的一角,只见上头明晃晃地写着身契二字!
姜知渺一惊,忙不迭的将纸塞回袖中,讶异的看了林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