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后,琳琅回了漪兰阁用早膳,吃了半盏细米白粥和一碟牛乳菱粉香糕,肚子有了七八分饱,没多时,弘历和福晋的赏赐一前一后地送来了。
弘历赏的无外乎是名贵的珠宝饰,统共有四匣子,分别是金饰、玉器、翡翠、宝石,其中有顶赤金簪冠流光溢彩,镶嵌了不少宝石翡翠,潋滟的红宝石,碧汪汪的翡翠,雕刻成花苞的形状,看上去格外的精致奢贵。
送东西过来的太监王钦讨喜地说:“这顶冠子,从前金格格看上了,向王爷撒娇讨要,爷都没舍得赏给她,还是庶福晋有体面,是爷心尖儿的人,这样的好东西,爷独独留给了您。”
琳琅表情恬淡,吩咐兰心把饰收拾整理起来,对于王钦献殷勤的举动,给予了客气的回应:“多谢王爷了,有劳王公公跑一趟。”
王钦虽然是个没根的阉人,但面对这样的大美人,这么温和地与他说话,受宠若惊之余,心里早已酥麻了一片,登时卑微地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多看半眼。
兰心机敏,利索地从抽屉里取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王钦,将其送了出去。
至于福晋送来的东西则是江南那边新进贡的好缎子,香云纱、霞织锦、冰丝绸,足足有十二匹,颜色各异,都是鲜亮或素丽的颜色,触之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莲心是在王钦离开后来的,仿佛是掐准了时间一般,她先是恭恭敬敬请了安,把福晋对琳琅的看重说了一遍,然后道:“吕庶福晋,我家福晋对您一见如故,说是想请你过去主院说说话,不知您现在有没有空。”
琳琅正好闲着没事,暗自猜度着富察琅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安时没听她说太多的话,现在私下请她,想必不是说什么无聊的废话吧。
“既然是福晋有请,那我现在就过去吧。”
一路穿花拂柳,重新来至福晋的主院。
琳琅不免再次请安,“妾身见过福晋。”
富察琅嬅离了座位,亲自上前牵了琳琅的手,笑吟吟道:“妹妹快请坐,今早见了妹妹就觉得面善的很,你这般钟灵毓秀的玉人儿,怪不得王爷喜欢,那些料子可还喜欢?”
琳琅微笑颔:“喜欢,福晋破费了。”
富察琅嬅抿着嘴儿笑,端庄之余,添了不少亲和力,细瞧着琳琅那无瑕的眉眼,眸底深处的算计越深沉。
“瞧妹妹说的,这有什么破费的,几匹料子罢了,王爷在乎的人,本福晋自然会厚待几分,何况是吕妹妹这般冰雪堆砌的妙人儿,谁看了不喜欢,不心生怜惜之意。”
富察琅嬅的语气亲亲热热,侧看了眼心腹宫女素练,后者立即恭敬地递了一个紫檀木的锦盒出来,她从盒子里取了一串和田玉琢成的玉兰花链子,递于琳琅。
“这串玉链子是送给妹妹的,虽然不是多少贵重的玩意儿,但玉质温润,造型清新雅致,很契合妹妹幽若兰花的气质,青樱和曦月她们初进府时,本福晋各送了只莲花镯子,如今没了那样稀罕的饰,也就这件闽南贡品还算拿得出手,妹妹可不要嫌弃。”
琳琅抚摸着掌心里的玉链子,触感毫无瑕疵和膈应的感觉,温润生暖意,色泽清亮生辉,唯有玉坠子是中空的,里头散的淡淡幽香,似芝如麝,气味独特,明显是放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进去。
琳琅不禁暗叹:富察琅嬅还真是耐不住性子,进府第二天,就给她准备了如此大礼,忌惮程度比肩乌拉那拉青樱和高曦月。
琳琅看破不说破,嗅着那股味道,貌似是避孕的零陵香,对身体没有大碍,福晋担心她怀孕,那就如对方所愿好了,反正她暂时不准备生孩子。
“多谢福晋赏赐,妾身很喜欢。”
琳琅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玉链子戴在脖子上,富察琅嬅见了满意地舒了口气,眼里的忌惮消散了许多,只余浅浅的温和笑意。
富察琅嬅心想,吕氏只要生不了一儿半女,那就是个花瓶,再美再香,再得王爷的喜爱,也动摇不了她嫡福晋的地位。
琳琅离开后,富察琅嬅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起初对青樱和高曦月下药,她多少有几分心虚,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不得不暗地里出招。
但现在,面对倾国倾城、美如天仙的吕琳琅,富察琅嬅更加忍不了,感觉自己在宅斗的厮杀之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谁有威胁,就先断了那个人的根本。
“福晋,你这样做就对了,老夫人曾说你心肠太软了,但对付妾室就要打压,对于有威胁的女人更应该防范于未然,吕庶福晋长得妖精似的,是个男人就会被迷住,您不能不防。”
素练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圆钵薄荷膏,抹了点在掌心,动作熟稔地为主子按摩,安慰着说。
富察琅嬅轻叹了一口气,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受到威胁,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
“吕氏的容色的确出众,世间罕有,看看王爷对待她的态度就能明白,她的盛宠估计要持续好多年,除非王爷倦了,或者吕氏的颜色褪了,不过,这足够乌拉那拉青樱酸一壶的,本福晋就想看看,她和爷的情分到底能长久到何时!”
素练想起今早青侧福晋不加掩饰的黯然神色,不觉轻笑,“福晋你就好好看看吧,乌拉那拉氏早晚有失势的那天,怪不得您对吕庶福晋那般亲和,把那样会得宠的美人拢到咱们这边来,王爷见您这般善待妾室,肯定会念着您的好。”
富察琅嬅微微抿唇,没有再说话,拉拢吕琳琅的确是她的计策,正如她愿意包容金玉妍,不仅仅因为她是玉氏贡女,也因对方足够知情识趣儿。
于她而言,只有真正控制在自己手心的人,才不会背叛她,殊不知,你将他人视为棋子,终究也会被棋子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