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至今都没有学会似的,有时候,嘴角真的弯不起来,因为他心中没有爱,只有恨,这份恨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住了他的唇角,谁能帮他把那座大山推走?至少,给他一朵鲜花吧,能种在心里的花,让那花在心底盛放……飞雁国太冷了,好多年都看不到灿烂明媚的春光了……
干涩的唇角忽然被一种温暖的湿润碰触,他在火海之中猛然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春雨的气息。
下雨了?
那湿润沿着他的唇、沿着他的唇形,慢慢滑过,那里干得几乎爆裂的感觉立刻得到缓解,柔柔的,温温的,好像梦中那个曾经温柔过的母妃,将他抱在怀中时所感觉到的那份触感。
“母妃……”他颤声呼唤,但也只是喉咙深处所出的一声极轻的呓语罢了。
“千夜,没事了,你已经在退烧了,你会好起来的。”那温柔的女声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他耳畔拂过。
他努力想睁开眼,但是几天的高烧却让他好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喝水……”他费力地从嘴唇里挤出这两个字。
那道仙音柔柔地劝阻:“程太医说你现在不能喝水,但是可以喝药,这药一天只能一喝,还没到时辰呢,你忍一忍,我拿湿布润着你的嘴唇。哎呀,要是能从家里带点水果来润一润喉咙就好了。”
“谁?”他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个人显然不是母妃,母妃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温柔地和自己说过话了。那他的身边还能有谁对他这样体贴周到?这几天,连那些丫鬟都对他畏如蛇蝎了。
“我是童濯心,还记得我么?”
“童濯心……”他迷迷糊糊地响应着这个名字,很熟悉的三个字,一时却难以想起那代表什么,只是觉得这三个字似是带着一种金子般的光泽,在暗夜中幽幽的明亮,这种明亮并不是那种烧灼人心的火烫,而是温暖的仿佛可以包融一切的温泉。
“童濯心……”他轻轻叹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他会笑了,因为他的心中投下了一粒小小的花种,那花种即将生根芽,开出娇嫩却美丽的小花。
童濯心……他要抓住这个名字,让那朵花彻底在心底绽放!
童濯心捧着已经凉了的水盆走出来,看到程太医正在院子中研磨药粉,而胡紫衣居然就蹲在旁边帮忙。
“紫衣你……”她惊呼一声,然后笑了。她知道这道墙的高度挡不住胡紫衣。
胡紫衣瞪她一眼:“就你有情有义,别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了?”
“我是怕你……”
“你都不怕,我会怕么?”胡紫衣哼了一声,将研磨好的药粉倒在旁边的药盅里。
程太医看着这两个姑娘,一个劲儿的摇头:“真是拿你们这对大小姐没办法。这回不仅要得罪童大人,连胡将军都得砍我的头了。”
童濯心也蹲下身来,和胡紫衣一左一右蹲在程太医的面前,看着程太医眼前的那一堆瓶瓶罐罐,问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药啊?”
“黄芪、败酱草、薏苡仁、桔梗、甘草、鱼腥草、茵陈、佩兰、草果、金莲花、大青叶、葛根、苏叶……”
程太医顺手一一指去,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的名字。胡紫衣听得吐舌头:“这么多的药材,要全吃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