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白衣翩翩的干净少年站在梨花树下,好奇地往她这边看过来。
“你是何人!”
周晚听到自己清脆的声音,十分傲娇地询问那树下的少年。
“在下乃宁城孟家之子孟瑀,梨山静谧优美,故常来此山修炼,”少年眼中有着惊艳,“不知姑娘芳名。”
“我不告诉你!”
周晚能清晰感知到这少女的欢喜,但在她眼里,对面之人分明就是朝辞,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跟着少女的脚步和思绪,看着她一步一步沦陷,走入深渊……
“瑀哥哥,当初初见我之时,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如今你我真心相爱,我不想瞒你。”
少女睁着大大的双眼,眼中倒映着少年带笑的脸,似乎能包容她的一切,她眼底带着忐忑和期待,“我其实是宗门弟子。”
少年眼中有光闪过,他拉过她的手,“那我何其有幸遇见你。”
少女挣开他的手,不敢看他,“我拜在媚宗门下。”
媚宗弟子擅长通过与修士双修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招收的也多数是十分貌美,灵根有所不足,难以通过自己修炼来提升修为的弟子,媚宗门内有独门心法,能通过双修达到普通修士的修炼度。
少年的笑脸一滞,但望着她好看的侧脸,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重新握住她的手,“阿柔,我爱的是你,不在乎那些。”
白柔喜极而泣,欢天喜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晚不受控制地抱住朝辞,好闻的青竹气息把她牢牢包围在他的怀里,她猜测,他们俩应该是进入了那女子编织的梦,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能感觉到,如今她便是在孟家看到的那个新娘,而抱着她的朝辞就是孟家的儿子,孟瑀。
朝辞紧紧抱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她被推离他的怀里,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眼眸中带着火热。
福至心灵,周晚知道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可她前面的是朝辞啊,同一时间,在两人慢慢靠近的间隙,她也看到了朝辞眼底深处的涌动的本人情绪。
两唇相贴,周晚的指尖一抖,而握住她细腰的大手也一僵。
本以为就这样十分克制守礼的蜻蜓点水之吻,当一切生时,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牙关被扣开,青竹气息涌入,周晚呼吸都停滞了,她想推开朝辞,可却明显感受到了自己不受控制地回应他,朝辞也把她越抱越紧。
不知不觉,她被男人压倒在一片绿茵茵之间,沉重的压力使她吃痛,痛呼声都不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抵住他的胸膛,想把人推开,可都是徒劳,她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清晰地看到朝辞微闭的双眼,和挺翘的睫毛,梨花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肩头,梨花香和青竹香让她脑子变成一团,怎么都理不清。
待男人想要更近一步时,少女按住了他放在她腰带上的大手,男人撑起上半身,看着底下少女亮晶晶的唇,呼吸微促,眼下潮红,面带疑惑。
少女娇羞异常,不敢看他,“瑀哥哥,等你娶我之时再……好不好。”
男人眼中异色一闪而过,轻啄了下她的唇,“好。”
坐在摇摇晃晃的喜娇里,红盖头下的周晚入目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喜婆的一路高喊吉利话,喜娇在吹吹打打中,被摇摇晃晃抬到了宁城城西的孟家大门前。
眼前微亮,朝辞修长的手递到了眼下,在盖头的遮盖下,只看到了他黑色的长靴和刀削般的的指尖,她探出神识,大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不再冰冷,此刻也显得威武异常。
跟那天她来孟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前院宾朋满座,每个人都笑容满面,案台上红烛泣血,孟家父母端坐在红烛两边,很是骄傲儿子娶了个宗门仙子。
周晚下意识透过红盖头望向那桌嚼舌根的妇人,那几人正窃窃私语,眼神有异。
“一拜天地!”
喜婆高唱,一切都那么美好,忽然下一刻,狂风大作,卷起风沙,乌云蔽日,红盖头猛然间被吹飞,“呼呼”的风声宛如厉鬼索命,睁不开眼睛,祠堂大门的红布被吹得高高扬起,院子里的叫喊声渐渐大了起来。
少女一脸焦急冲到院子中间,“扑通”一声跪下,闷闷的膝盖落地声,让人不禁皱眉,少女并没有半分犹豫,对着高空大喊:“师尊,求你成全!徒儿乃真心喜欢孟瑀,他也并未因我身份嫌我弃我,我愿与他结为道侣,如有来生,白柔定常伴师尊左右,不离不弃。”
“混账!”一声呵斥,半空中缓缓落下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她落在高墙上,俯瞰自己宠爱多年的弟子,有些痛心,“宗门养育你多年,竟得来一句“嫌我弃我”之名,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情郎并不敢把你身为媚宗弟子的身份道出,他或许有些真心,却经不起考验,你就为了他在我门前长跪不起?”
周围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无数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院子中间站着的女子身上,宛如凌迟。
少女僵硬转身,无比信赖地向红色灯笼下衣着红衣的男子投去目光,竟现男子心慌地左顾右盼,而他的父母则一脸怒容,现女子看着自己,他刚欲说话,就被人拉至他父母身后,再不露头。
少女垂然欲泣,坚定地望着露出来的那一片红色袍角,“瑀哥哥,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娶我。”
还未等孟瑀回答,站在前面的孟父横眉冷对,“你个淫娃贱妇,使用狐媚手段勾引我儿,我儿只是一时不查,着了你的道罢了,你还有脸来问,”见红衣少女目光呆滞,孟父将怒火转移到高墙上的女子,“这位道姑,麻烦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弟子,别是个男人就投怀送抱,我孟家在宁城也是个小户人家,高攀不上你们宗门弟子。”
高墙上的女子冷笑,“我们媚宗弟子哪个不是敞亮之人,从不藏着掖着,即使靠的是双修提高修为,但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从未害过别人,你们这样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人,确实高攀不上。”
红衣少女痴痴盯着那一片红色,犹不敢相信,“瑀哥哥……”
孟瑀躲在人后,躲闪地看看周遭的目光,又看看庭院中呆滞的少女,死死咬住唇,满脸挣扎。
孟母紧紧抓住他的手,悄声道:“你是修仙之人,以后定会登上那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到时候孟家到你这一代就能完全摆脱普通人的命运了,如果你执意要娶这个女子,先不说你的下一代能不能生出灵根好的孩子,就如今凭你的能力如何抵抗一宗之尊……”孟母见他果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又接着道,“你好好修炼,以后你想娶怎样的仙子没有,何必被眼前的一时之乐迷惑住。”
等孟瑀开口时,声音已有了些冷淡,“白柔,我家人和族人接受不了你,就当我对不住你,你……走吧。”
“可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啊……”
“好徒儿,你到了没有,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担当,又好高骛远,你只要杀了他,你还是我的好徒儿。”
“啊!!!”两行血泪从少女的眼中落下,宛如厉鬼,周遭一切如破碎的镜子,片片掉落,少女所有美好记忆碎成粉末,须臾间,仅剩下着红衣的周晚和同样一身红衣的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