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婆子端着手过来了。
她抬眼望了座上二人一眼,很快又将头垂得极低。
姜昙起身走到她跟前,温声道:“你不会说话,我问一句,你只管点头和摇头,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珣婆子谨慎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脸侧到一旁。
“当初牙婆领你进府时,曾向我说过,你年轻时是在宫中当差的,是也不是?”
珣婆子怔了几秒,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极力否认着。
姜昙立刻将脸沉了下来,呵道:“你没说实话。”
老妇忙跪在地上,不断比着旁人看不懂的手语。
姜昙接着问道:“你是太后宫里的人,还是刘太妃宫里的?”
如她所料,听见这两个称谓,珣婆子就跟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惊恐万分,转身往门口爬去。
可霜叶却早得了命令,与几个丫鬟将门口堵得死死的。
她自然是逃不去的。
只能钻到了帷幔后面,将身子团成一团,瑟瑟抖。
郡主与姜昙相觑了一眼,这才知道姐姐所言非虚,看来当年宫中凭空消失的乳娘嬷嬷,大抵就是眼前之人了。
她没了耐心,拍桌而起,指着老妇道:“还不老实招来,嘉柔公主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不是,不是。。。。。。”
哑了半辈子的珣婆子忽然惊呼了起来。
连门外的霜叶也吓了一跳。
那声音喑涩难听极了,应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跟鬼附了身似的,哭着撞向厅中的圆柱,脑门子上登时红肿了一片,好几个婆子上前去拉,才勉强将人拉开了。
姜昙眯着眸子道:“好啊,果真是你,以为装了哑巴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吗?”
她上前攥住珣婆子的手腕:“正巧太后召我入宫,我带你一道去吧,至于你到底是谁,见了太后自有分晓。”
“使不得啊。。。。。。”
珣婆子扯着她的袖口,使劲往地上赖,也不再是方才寻死觅活的模样了。
空洞无神的双眸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若真见了太后,哪里还有活路,车裂都算是最轻的责罚了。
老妇哭得几近昏厥:“我都招了,我都招了。。。。。。”
她擦了擦眼泪,娓娓道来:“老身曾是公主的乳娘,也是太后身边的心腹,那年的雪夜里,嘉柔刚刚降生,刘太妃那缠绵病榻已久的女儿也突然病重了。。。。。。”
望着高烧不退的娇儿,刘太妃忧心如焚。
可左等右等,宫中御医就是不来,嬷嬷回禀道:“皇后生了位公主,官家高兴极了,将御医都召了过去。”
刘太妃才顾不上那么多:“再派人去请,再顺道将官家也请过来。”
“母妃,母妃。。。。。。”
四公主的声音很是孱弱,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要熄灭了。
她生下来便是个体弱多病的,奇珍草药吃了无数,也不见好,渐渐地连路都走不了了。
先帝本来是疼她的。
可日子一长,这个束手无策的父亲也认定,四公主是好不起来了。
他不愿日日对着刘太妃那张满是愁怨的脸,干脆就不再来了。
听到女儿的呼唤声,刘太妃心都要碎了,她眼中噙泪,温柔哄道:“昭儿,再坚持一会儿,御医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