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段老夫人和段二爷的在天之灵能看到苏婉容如今的处境,也会觉得欣慰吧。
“早着呢。”
江檀幽幽开口:“苏婉容算不得什么,她背后的苏家才是万恶之源,只要苏家在一日,她永远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可轻敌。”
红袖的处境也不见得比她的主子好多少。
她被江檀单独关押在旖春园的厢房里,偏偏还是死了人的那间。
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湿答答的。
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一股熟悉的桂花香,红袖做梦都忘不掉这个气味,那日托着绮霞的后脑,将从偏房搜来的金豆子一颗一颗塞进她嘴里时,她头上便是抹了桂花油。
“你可怨不得我,谁叫你听见了不该听的。。。。。。”
红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抖,总觉得绮霞还在这里,用那双死鱼般浑浊无光的眼睛盯着自己。
“将门打开吧,我有几句话想同她说。”
红袖听见江檀的声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哆嗦着往门边爬去:“江姑娘,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放我出去吧。”
她死也不愿在这阴气森森的房间里再多待一刻。
婆子将门上的铁链挪开,她这才呼吸到了外头的新鲜空气,有种重返人间的不真实感。
江檀支开了闲杂人等,只留赵嬷嬷一人在身边。
她将手中的信丢到红袖面前:“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家当真是财大气粗,连看守西角门的婆子都让你们收买了,苏老爷托人送来的信,你不看看?”
红袖皮肉一紧,原来江檀早就现了。
她望着地上的书信,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了手,打开囫囵扫了一眼后,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柴。。。。。。大哥死了。”
怎么可能,谁能伤得了他?
红袖抿着唇怯怯地看了江檀一眼,越地觉得她的眼神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姑娘。
未来得及细想,赵嬷嬷便将红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她扭动着身子,心里恐惧得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江檀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你们主仆情深,理应见上一面的。”
红袖被扭送进了一间柴房。
一进门,她便闻见了一股扑鼻的血腥气,吓得连连后退,可又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借着手中的烛台一看,是血。
躺在柴堆里的人忽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的孩子。。。。。。”
是姑娘的声音。
红袖赶紧上前查探她的情况,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毕生难忘。
苏婉容仰面躺在地上,面容灰败得厉害,一双盈盈秋水的杏眼涣散无光,说是个死人也不为过。
她从未见过姑娘这副模样。
苏婉容自小就锦衣玉食的,不像自己,天生就为奴为婢,供人狎乐。
红袖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冷汗,小声唤道:“姑娘,你可要挺住啊。”
随即转身冲着门口大喊:“府医呢,快救救我家姑娘啊。”
得到的回应只有:“已经止过血了,府医送来的药也已经让她服下了,一时半刻死不成的。”
她到底还是个忠心的奴婢。
向赵嬷嬷要了一碗清水后,沾湿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苏婉容干涸的唇,想让她好受一些。
“红袖。。。。。。”
地上的人出了喑哑的声音。
她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得更近一些:“姑娘,奴婢在呢,您想说什么。”
苏婉容死死咬着唇,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薅住她的头,恨恨道:“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