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用蘸了水的软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江檀脸上的血痕,哽咽问道:“姑娘是怎么回来的,那伙人有没有欺负您?”
江檀将后脑靠在浴桶上,阖眼道:“我很好。”
在沉默良久后,她又开口道:“明日,我要你们同我做场戏。”
京郊。
沈晏清赶到老宅时,已是满脸大汗。
滔天的火光映在脸上,将他的惊慌无措展露无遗。
他奋力喊着:“江妹妹。。。。。。檀儿!”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沈晏清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江檀还在里头,即便不被柴三那伙人杀害,也必然会葬身火场。
他究竟还是迟来了半步。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冲到院门前,一脚又一脚蹬向紧锁的院门。
期冀着江檀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着自己来救。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会燃起大火,为什么偏偏是江檀。
沈晏清无力地瘫软在宅院前,终究是落了两行清泪。
这一夜,所有人都辗转难眠,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却没人注意,红袖从僻静的厢房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来到苏婉容的寝房外叩响了门。
她的声音有些疲累:“进来吧。”
红袖进屋后,现姑娘正在铜盂里烧着书信,有与苏家往来的书信,也有两年前沈晏清从边关托人传回来的遗书。
那会,他苦征恶战,卧霜眠雪,不知哪日会死在敌军的刀剑下。
他不怕死,唯独惋惜此生不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共度。
苏婉容想象不到,曾今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动笔写下这封字字泣血、诉尽衷肠的遗书。
可世态云多幻,人情雪易消。
她还留着这旧物作甚?
红袖低声道:“姑娘,绮霞的尸体已经处理妥当了,任谁看了也是想不开自戕而死的。”
苏婉容点了点头。
看了眼铜漏,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若不出意外,柴三他们也会准时经过侯府,将赤身裸体的江檀从马车里丢下来。
消除了所有的绊脚石后,她便不再作恶,从此一心做晏清的贤妻良母。
天亮了。
苏婉容重新梳扮了一番,容光焕地来到清念堂。
老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两人如同往常般那样和睦,用早膳的时候,老太太开口了:“章嬷嬷,外院可有消息,可曾见过可疑的人经过,抑或是收到什么勒索信?”
章嬷嬷垂着手道:“早就派人去问过了,未见有什么异常。”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断言道:“想必是已经死在外头了。”
又叹道:“这样也好,死了倒也干净。”
然后安安心心地继续喝她的芡实粥。
苏婉容哂然一笑。
只有她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
江檀死了固然很好,但这个死法不够解气,她抢走了沈晏清的心,自己就要抢走她的贞洁。
等她披头散、衣不蔽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婉容倒是好奇,沈晏清又会作何感想?
她又看了一眼铜漏,时辰到了。
可堂外偏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祖母,檀儿来迟了,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