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喉结轻动。
心中隐隐生起一丝愧意,但也仅此而已。
许久后才开口:“她的恩情,只能下辈子再还了,但人死不能复生,这也不是婉容的过错。”
“而且,婉容怀了我的孩子。”
沈晏清默默垂下了头,不敢再看祖母,如同小时候做错了事那般。
“什么。。。。。。”
沈老夫人只觉得一口闷气梗在胸前,下不去也出不来。
“你糊涂啊,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她怀上身子?”
“让人知道了,定会指责你是个薄情寡幸的男儿,旧妇才走了三月不到,那贱人便有了。”
老太太用帕子捂住嘴一阵猛咳。
除了在婚事上,她从未对孙儿说过半个“不”字,想来是将他骄纵坏了。
沈晏清自知已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再心狠一些也无妨,于是给祖母叩了个头:“若您执意不允婉容过门,那孙儿也只能六亲不认了。”
“祖母可要想好,我是侯府唯一嫡亲的血脉。”
这番话于向来重视血脉亲情的沈老夫人而言,无疑是五雷轰顶。
“老天爷啊,侯府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她捶胸恸哭,身后的章嬷嬷也心疼地上前劝阻道:“老夫人可得注意些身子。。。。。。”
一手养大的孙儿,竟为了个女子与她反目,怎能不心寒?
见孙儿似是心意已决,她也没了手段,只能服软:“罢了,就依了你的心意吧。”
“此话当真?”
沈晏清眉心初展,像是历了大劫那般暗自庆幸,心里想着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婉容。
“且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答应让你们在一起,可没答应让她做你的正妻。”
沈老夫人想到江檀的提议,横眉道:“品行不端的女子如何担得起一个侯爵娘子的身份,当真让人笑掉了大牙,就让她做个妾室罢。”
“妾室。。。。。。”
沈晏清眼里的光冷了半分,想到今日出门之前,婉容还笑盈盈地去安慰他,不要冲撞了祖母,她不在乎什么名分。
终究是令她失望了。
沈老夫人怕他又犯什么疯病,只能补了句:“她若是能生下你的孩子,再抬为妻也不迟。”
沈晏清走后,她突然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袭爵的事情倒是要往后拖一拖了。”
吓得章嬷嬷险些将桌上的茶盏打翻。
“嫡长子承袭爵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不成老夫人动了心思?”
沈老夫人怎么不知?
她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补上那句。
章嬷嬷是多年的老仆,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难处,忍不住置喙道:“老奴也觉得苏姑娘的肚子有些不妥。”
沈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眼底只剩下狠戾。
“侯爵娘子哪是那么好当的?”
苏婉容绝非清白女子,她不能冒这个险,既让那女人得了便宜,又产下个来历不明的孽种。
“婉容有孕之事千万不可外传,也不要让江檀知道,她毕竟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