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檀顺着她的话头问道:“不知老夫人看上哪家姑娘了?”
“苏家女,婉容。”
苏婉容?
江檀脑中浮现了一张笑眼盈盈的面孔。
在沈晏清远赴边关的前两年,她是侯府常客,老夫人疼她疼得紧,简直当成亲生孙女那般。
“可苏姑娘不是早已嫁为人妇了吗?”
说到此处,沈老夫人的一张老脸也臊得慌。
“你还不知道吧,那段家二郎身患顽疾,走了有一段时日了,婉容现在是孀妇。”
“我原本是不愿的,但拗不过晏清。”
“想来也是,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不好让他做一辈子鳏夫吧,侯府的嫡亲血脉不能断。”
江檀奈然一笑。
旧妇尸骨未寒,沈晏清这就等不及要娶新人过门了?
老夫人又开口了:“况且,晏清和婉容本就是竹马青梅,若不是碍于苏家的商贾身份,当年我和侯爷也不会狠心棒打鸳鸯,将两人一块娶进侯府便是。”
“昙儿死了,这便是天意。”
好一个青梅竹马。
好一个死是天意。
江檀像是被攫住了心脏呼吸不得。
她若早知道沈晏清对别人情根深重,说什么也不会嫁到京城来。如今这话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她抢了别人的心上人。
可这门婚事早在她来到人世前就已经注定了,哪有选择的余地?
自己原来是挡了苏婉容的路。
她整理好情绪,幽幽开口:“为侯府延续烟火自然是头等大事,老夫人要是左右为难,我倒有个法子。”
沈老夫人打量了她一番:“有话直说。”
“苏姑娘是商家女,又刚刚亡了丈夫。”
“若老夫人担心侯府的名声,不如先将其纳为妾室,等过个一年半载后,风声过去了,再抬为妻也不迟。”
“这算不算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江檀的目光很是真挚,像是诚心帮她分忧的。
沈老夫人思忖了一会,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真是造了大孽,就照你的法子办。”
卸下了包袱,心里自然痛快了一些。
她转头向一旁的章嬷嬷:“给江姑娘沏杯新茶,再取些配茶的果子。”
话音还未落,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却已走到堂前。
“祖母,我和婉容的婚事,你考虑得怎样?”
两人齐齐望过去,是沈晏清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鸦青色窄袖束腰长衫,腰间束着玉镶金带銙,如墨的长用缠丝镂金冠束起,眉眼俊朗,神清气爽,与几个月前颓靡的沈晏清判若两人。
妻葬身崖底,他却春风得意。
江檀抑制住因恨意而微微颤抖的手。
她时刻谨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淡淡唤了一声:“大哥哥。”
“江妹妹。”
上次见到江檀还是好些年前,女大十八变,音容气质都与先前有些不同了。
江檀起身,向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然后退下了。
与沈晏清擦身而过时,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芍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