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楚倾颜才彻底明白,他说的出去走走是什么意思,就是让马车绕着京都转了转。
楚倾颜看着那经过的胭脂水粉摊子,可爱讨巧的小玩意摊子,一串串红得晶亮的冰糖葫芦串……
她咽了咽口水,收起了眼里的垂涎,然后转头看向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人。
这次他的面具不像在王府一般露出眼睛和嘴唇,而是全面覆上,鼻子以下的位置皆由银色面具遮掩,唯有那一双寒意逼人的眼睛露了出来。
此时他闭着眼睛,浓密修长的睫毛如泛着光亮的蝴蝶羽翼,扇得人的心痒痒的。
楚倾颜歪头想着,拥有这样一双令人艳羡美目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容颜?听说当年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脸,以至于这十年来他都带着面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颜。
她觉得,有时候上天是不公平的,他会给某一些人别人所没有的东西,但是同时他又是公平的,因为他同样会收走一些常人所有的东西。比如,萧绪。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权力身份地位,可是同时,他失去了容颜。
可是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相较于尊贵无比的身份,他更倾向于平凡的人生。
常年练武,五感优于常人,所以当楚倾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若是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直视他这么久,可是他还是任由她去,但是时间久了,他不想在意也不行。
“本王比外头的好看?”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地看着她。
楚倾颜一惊,原以为他闭眼这么久,一定已经睡着了,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她有些为难地回道,“外头的东西当然是不能和王爷比较。”
“既然那些都不能吸引你,那就打道回府。”萧绪慵懒地道。
楚倾颜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连忙摇头,“殿下,我还没有好好看呢,先不要回去可以吗?”难得出来一次,就这么回去了,不是太亏了?
萧绪见她着急了,嘴角泛起了一抹涟漪,可惜被面具遮掩住,旁人看不到。
“那就好好看。”萧绪拿起一本书,悠闲地翻开看。
楚倾颜笑着点头,她现他有时候还挺好说话的,不过她这个想法要是被萧绪的手下或者对手知道,恐怕会喋血三尺吧!
接下来楚倾颜压根就不敢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了,而是老老实实扒着车窗欣赏着络绎不绝的路人,古香古色的街道门店。
何其有幸,两世为人,见过交通达先进科技的世界,也来到了历史长河中的古国,一切奇妙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来到这里,这时第二次路过这繁荣的街道,上一次楚家接她们一家子回来,因着前途未明,她都没有心思欣赏,这次有机会好好瞧瞧。
萧绪见她看得起劲,便将放在她身上的一半心思收了回来,低头翻着书。
可是没过一会,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拽着,他移开目光,便见到一双莹白的手抓着他的袖子,粉色的指甲搭在他墨色的衣裳上,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心底微微一动,随即扬眉顺着那只手臂看向她。
楚倾颜收到那双美目传递来的意思,何事?她咽了咽口水,才举起另一只手,仿佛回到了课堂上举手提问的环节。
“我想下去走走可以吗?”楚倾颜弱弱地问道。
街道上那些东西看在眼里,却又碰不着,让人心里痒痒的,所以她才大胆进言。
“停车。”
没得到萧绪的回答,却听到他冷淡地对着帘外命令。
楚倾颜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自己惹怒了他,要把自己扔下马车?
外面的人得到命令立即将马车停下,萧绪转眸却见她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便明白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胆子这么小!”
萧绪说完这句话,外头已经递来两个帷帽,萧绪给自己带上后,下了马车,独留楚倾颜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白色帷帽。
萧绪见她还愣在上面,有些不耐,一把将她拉下马车,随手将她手中的帷帽拿过去,弯腰替她戴上。
“殿下,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随侍在车边的谷意不太赞同地开口,在看到自家王爷替楚倾颜戴帽子时,声音微微一颤,有些不可思议。
“无妨。”萧绪随意地回道,检查好她戴好了帽子,才直起身。
楚倾颜透过白纱,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玄衣墨纱,负手而立,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她突然明白,萧绪是个行动派的人,说不如做,看来自己在他面前要机灵一点,再这么反应慢半拍,就算他不嫌弃自己,她也会唾弃自己,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她笑眯眯地问道,“殿下,咱们去哪里?”
“随你。”萧绪无所谓地道,反正想要下车的人又不是他。
“楚九小姐,这里不是王府,王爷身份高贵不能暴露。”谷意严肃地纠正她,他不喜楚倾颜,但是碍于王爷在场,他不能表现出来。很冷淡地提醒她。
楚倾颜吐了吐舌头,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属下,说话也这么冷冰冰,不过他这么说也是对的,平时像他们这种王公贵族是不会屈尊降贵走在大街上的,而且萧绪风评在民间并不好,说不定有仇家在哪里埋伏着。于是楚倾颜想了想对着身侧的人道,“那我就称呼您公子,您叫我采采,我的身份是公子您的丫鬟,怎么样?”
“随你。”萧绪又是一脸的无所谓。
“那咱们走吧!”楚倾颜早就已经瞅到一处好玩的地方,得到萧绪的准许,立即迈开步伐朝那个地方走去。
谷容和谷意对看了一眼,哪有做人家丫鬟的走在自家主子前面?而且看主子的样子,是不打算计较。他们暗暗称奇,但也不敢耽搁,吩咐车夫找一个地方等他们,随即跟上前面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