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浓阴长落此,青松白石即良朋。
4月4日,阴天。
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昨夜的一场风波悄悄的在县城上层流传开来。
杨文财和李清同的强势,令其他住处的西安嘉宾除了集体愤慨外,也都小心翼翼起来。人家不拿你的身份当回事的时候,你就要适时地夹尾巴做人。
这世道很操蛋,国家都这样了,哪有地方说理去。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护卫队的指挥官小笠原义康将袁伯龙狠狠地训斥一顿,他昨夜愚蠢的做法差点暴露了护卫队。他自己肯定被保安团和县党部盯上了。
小笠原义康让袁逸舒配合,将袁伯龙那边二十多个护卫队员和武器装备零敲碎打的转移到立德饭店,饭店后院的辅楼已经腾空,便于护卫队集中隐藏和管理。这里是德国人的住宿地,没人来这里检查,非常安全。
代表团有些人自的聚在一起,商量等下午蒋鼎文和孙蔚如来了之后怎么告状,不打击一下当地的势力,他们就觉得憋气上火。公然抢劫和勒索,这两条罪状绝对够保安团和县党部喝一壶的。
他们哪里知道杨文财是谋而后动的,他都是要走的人了,临走前薅一把羊毛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要算账你们就去找国民党算去,我一个八路军干部不干那事,咱是有组织纪律的人。
嗯,此刻他待在团部里,正在考虑去了那边后要不要换个名字。回归党的怀抱,就要与过去的一切切割开,咱要脱胎换骨,精神焕,重新做……重新开始,那就叫杨开始吧。
额?开始?揩屎?哇草,谁他娘起的操蛋名字。呵,呸呸呸。
……
上午,黄帝陵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祭拜者。
张国焘突然提出想单独拜祭一下黄帝陵,王雅楠立刻做了安排。特务班的四名战士和两名游击队员贴身保护,李凯国留在老宅,由熟悉地形的王彦楠带队,一行人出现在黄帝庙里。
今天的私人拜祭可不是张国焘心血来潮,他早就想过来拜祭黄帝陵了。过去的帝王将相登基拜相后,都会来这里大肆祭拜,既表示自己奉天呈命,根红苗正,也对老祖宗感激一番。
如今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那种功成名就的祭拜风光在进入陕北时就离他远去了。他恨自己当时手软了,兵强马壮的八万人马,却输给了只剩下一万多人的党内对手,致使自己沦为如今无权无势的边缘人员。
能怪谁呢?怪自己当初的自负,还是怪老天爷不眷顾他?历史从来就是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可他输干净了吗?
今天来此上香祭拜,就是想问问老祖宗,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富贵的命。
恭恭敬敬的祭拜了黄帝寝陵,许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心愿,张国焘便很有心情的游览了一番黄帝庙。在那棵需要七八个人合抱的巨柏旁,他在围观的游人中看到了一位熟人。
张国焘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不声不张的走过去看古柏树。
张国焘一行人一动,张君石就接到了报告。他此来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看一眼故人。嗯,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干一票大的,没有大功劳咋晋升,要知道晋升之路也靠赌运气的。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便围着这棵据说是当年黄帝亲手种植的柏树慢慢观看。
王彦楠一见是张君石这个大特务,立刻上前跟在了张国焘身后,并打手势让其他战士提高警惕。
张国焘微微一笑,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幽幽开口道:
“上下五千余,此柏证风雨。”
“树在圣祖先,祖去无尽年。”
两人同时停步,抬头看伞盖如荫的树冠,似乎是两个怀古而来的游客。
“古柏阴森蔽日光,春风吹绿上池塘。”
“故人闻道歌围暖,客来聊复共藜床。”
王彦楠剑眉狠狠地皱在一起,以前他就读书少,就喜欢舞枪弄棒的,现在抓瞎了,暗怪他姐不跟着一起来。回头悄悄的问战士们谁懂古诗句,战士们一个个的都摇头。要是念过书,早就当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