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鸡晨舞剑,借萤夜读书。
雨天,无论是大雨还是小雨,都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刻。
快中午的时候,在巷弄口和街上玩耍的孩子们一窝蜂的回家喋饭去了,一个个跟泥猴子似的,免不了有人要挨打。
小豹头扛着木头步枪一进院子,便看到他爹寇泽斌在等他回家。今日下雨又是他爹的休息日,他娘便躲到屋里避风雨。
“爹。”
小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怯生生说道。
寇泽斌大步向前,走到小豹头跟前,揉了揉他湿漉漉的锅盖头,笑着问道:
“玩的开心吗?”
“嗯。”
小豹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一身泥水的衣服,刚刚他们打了一场“阵地战”,没有人怂,都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爹,八嘎是什么意思?是骂人的话对吗?”
“谁教给你的?”
“上午我们在街上玩,我当日本鬼子,被他们追着跑,我跑不动就投降了。有个叔叔看见了就对我说了一句‘八嘎’,说我日本士兵的不是,是中国的猪兵,就知道投降。我们就一起骂他,他就走了。”
寇泽斌一听,蹲下身子看着小豹头的眼睛,问他那个人长什么样?
小豹头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个人穿着绿色带帽子的雨衣,很好看的那种,他光顾着看雨衣了,人长什么样他没记住。
这年头,百姓家中都是自制的蓑衣,那种纯粹的雨衣是很贵的,而且都是进口的。
“八嘎是日本话,是骂人的,你不要学。好了,快进屋去擦一擦,换一身衣服然后吃饭。”
寇泽斌回屋穿上蓑衣,带上斗笠,背起步枪,他对杨梦珊说道:
“我出去一趟,今天下雨有点凉,你不要出屋,有什么活儿等我回来干。”
寇泽斌在孩子们经常玩的地方转了几圈后,出城向靶场走去。
他几乎每一两个月打一次靶,让自己保持对枪和对射击的高度感知状态。当然这是杨文财对他的特批,靶场和子弹都由他提供,谁让他俩是哥们呢。
靶场的士兵跟他很熟,主要是这里有电话。他打电话给杨文财,告诉他可能城里进来了日本人,因为孩子们听见他们说日本话。
孩子不会撒谎,寇泽斌也不会撒谎,那一定是日本的特工人员真进城了。杨文财撂下电话就打给李清同,把情况告诉了他,然后幸灾乐祸道:
“大书记长,让你天天嚷嚷,现在好了,小日本真进城了,你赶紧抓人给民众们看看吧,让他们瞧瞧真正会说日本话的日本人。”
靶场上,2oo米射击距离,寇泽斌站姿据枪瞄准已经半个小时了,但胳膊和枪依旧纹丝不动,好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
每次来这里,他都不急着打靶,卧姿跪姿和站姿,他都要练习好一会,使自己保持良好的状态,这是当年训练他们少年新兵时老班长教的。
可惜老班长后来牺牲了,他训练新兵就用老班长的方法,据枪瞄准不准动,还给新兵的步枪前端用绳子绑一块石头,锻炼他们持枪的臂力和稳定度。少年先锋连的战斗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细雨中,蓑衣斗笠一杆枪,如同一幅静默的水墨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