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照南一开口就让张君石暗暗兴奋,因为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质问他们为什么抓他。声音的声线很稳,没有恐惧的颤音。
“你监视我们这么久,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监视你们?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监视你们干什么,我是电报局局长,你认为我有闲功夫去监视别人吗?那种活是县党部他们干的,我不是县党部的人。
奉劝你一句,马上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事情闹大了,不管你们是谁,都出不了县城。”
“吕局长很有信心嘛,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解释无故监视合法商人之事。如果你说清楚,咱们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局长,如何?”
“谁是合法商人,你说我监视谁了?那你就让他出来跟我说话,这县城里我还认识几个人。”
“吕局长,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兄弟们不想动手,可你不配合,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抓我是什么目的?要钱吗?对不起,我没有攒钱的习惯,都花了。”
“硬气,吕局长够硬气。既如此,我看我也别再浪费口舌了,希望接下来吕局长能开口说点真心话。”
“你们抓我就是想听真心话吗?我看你们就是土匪,可惜我一无所有,所以你们白忙活一场。”
“那不一定,我们向来贼不走空。吕局长要不咱们拭目以待?让我的兄弟们跟你好好聊聊,说不定吕局长能改变主意。”
张君石从吕照南背后走出来,略微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收获。他对胡叶岩点点头,自己默默的坐在审讯桌前。
屋外的李清同透过门上方的小窗玻璃,关注着室内的一切动静。他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确信了一件事,吕照南是个特工,因为他太镇定了,只有特工人员才会有如此的心理素质。他又忍不住有些期待,期待他网到了一条大鱼。
胡叶岩亲自下场了,依旧是皮鞭蘸盐水,却打得极有力道,几鞭子下去,吕照南的胸前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原来皮鞭上被他绑上了一些小铁钉,小铁钉就像一个个小刀,轻松的撕开皮肉,划出一道道长长的伤口。
张君石目不瞬移的盯着吕照南,极为专业的观察他的气息反应。
十几鞭子抽下去,吕照南就跟个血葫芦似的,盐水浸蚀血肉,令痛感增加了数倍,他被绑在背后的双手使劲握拳,手指甲深深扎入手掌心里,疼痛令他浑身脱水了。脚边是一大滩血水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红色水洼,将棉鞋都浸湿了。
他昏过去了。
胡叶岩靠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对张君石点点头。
张君石起身打开屋门,李清同走了进来,室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他有些亢奋。
“你怎么看?”
他问张君石。
“绝不会是军统的人,也不是我们系统的人。”
胡叶岩甩甩手,手腕有些酸软了:
“你就这么确定?”
“如果他大喊大叫我还会犹豫,可他居然忍着不喊出声来,那就只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中共的人?”
“嗯,还是一位资深人员。”
张君石瞅着李清同,李清同对他点点头,两人眼睛里都闪过喜悦之色。
“好了,叶岩,把他的头套摘下来,把他弄醒,我们来和吕局长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