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满夕阳,顿惹清愁起。
晁清辉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里走去,身后不远像影子一样跟着两个特务。
今天他做了一件他一生中最大的决断,教师党支部集体参加了国民党,暂时保全了同志们的安全,可他不知道组织上会怎么处分他。
在巷弄口温和的与邻居们打着招呼,心里却在苦。学校被监视,家里也被监视了,他现在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晁校长下班了。”
迎面一个面貌普通的汉子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端的绳子上挂着两个箩筐,面带微笑熟络的与他打招呼,晁清辉眼里满是警惕和狐疑,他确信自己不认识对方,这条巷弄里也没有这个邻居。
擦肩而过时,他感觉手心里被塞了一个小纸团,一个低沉的声音快说道:
“晚上在家里别出门,别回头看。”
晁清辉迈着坚定的脚步往家里走去,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这是几天来他听到的最好消息,上级派人来了。
……
杨士凡又鬼使神差的溜出了宿舍。
第二次在清吟小班与小桃红温存,让他像吸了大烟似的上瘾了。心情苦闷的他现在就是想去那里释放一下。
今天他与大家伙一起参加了国民党,虽然知道这是权宜之计,可心里却认为自己失去了纯洁性,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共产党员,上级组织还认不认可他们这些人。
小桃红见他一个人来的,热情的将他拉进了自己房间,点了几个酒菜,便偎依在他怀里用嘴喂他酒。
杨士凡瞬间便被点燃了欲火,双手伸进了她怀里。
小桃红摁住了他的手,注视他那双有些意乱情迷的眼睛:
“杨爷,你带钱了吗?”
杨士凡陡然一个激灵,有些羞愧的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随即又有些恼火,嫌小桃红把他看成了穷鬼,太势利眼,太在乎钱,自己一身正气的教书人难道还不能让她奉献一次么。
小桃红将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妩媚娇艳。
“世间人形形色色,可最属你们读书人冷漠无情。你们心里想了,心里烦了,或是心里喜了,便会来欺负我们,你们睡着我们,心里却还瞧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是散片儿,是烂门扇,是人尽可夫的破鞋。
据说人类有文明那会儿就有了这个行当,你说几千年下来,是你们这些臭男人不让它倒闭,还是我们这些孤苦无靠的女子以此为生使它流传下来的,你念过书,你给我说说。”
身上的欲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杨士凡恢复平静,举杯喝了一口酒,却没有回答小桃红。
“都说躺着挣钱没有站着挣钱有面子,可钱自己能分出来那些是有面子的,那些是没面子的吗?我用自家的地挣钱不寒碜,你却还需要别人的施舍,我不知道你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这里可不是占便宜的地方,不过今天这顿酒算我的,毕竟前两次你的朋友出手很大方。”
杨士凡待不下去了,他已经臊的满脸通红,几乎是逃离了一般。
街上夜晚的春风吹散了他身上的躁火,但耳畔还在传来小桃红的质问声。
他的心迷茫了,社会自古就是这样传下来的,虽然不尽合理,虽然有阴暗面,可普罗大众就是这么世世代代繁衍至今。
自己心中的那个主义真能改变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