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拳擒野雀,蛛网猎飞蚊。
胡叶岩兴奋了,哼哼着家乡小调开始准备上岗工作了。
警察局地牢里的两名共党已经被转移过来了,继续留在那里钓鱼已经没有战术意义了,因为刚刚一网下去,鱼死的死逃的逃,算是比较成功。
学校的门卫直接被李清同扔到了地牢里,他的嗅觉告诉他,此人百分之百是共党分子。地牢是许进不许出的,他现在愁的是怎么安排晁清辉这个人。
抓来的教师关在县党部的东西厢房里,特务们忙忙碌碌开始甄别。
李清同早就凭着眼力审视了一圈,除了晁清辉,其他人都是清白的,但还要走程序,要将此事闹大。连着三次枪击事件,民众早就沸反盈天了,县党部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最终他没有把晁清辉扔到地牢里,而是想看看商会怎么说。在县城里商会的面子是要给的,再说那个从不轻易露面的王大善人,可是一位极有能量的人,在不清楚他的态度之前,还是谨慎些好。
果然他的谨慎是对的,王大善人派了自己的助手过来传话,鉴于目前“日伪特务”在县城里活动猖獗,学校更应该以稳定为主。如副校长都成了“日伪特务”,恐怕一夜之间学校就不会再有学生上学了。
助手悄悄的对李清同说:
“会长的意思是如果晁清辉是共党分子,眼下也得放他回学校主持大局,开展日常工作,待到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书记长再动手不迟。会长说算是他欠书记长一个人情。”
李清同明白王大善人的担忧,今晚打死了一名教师,若副校长再出问题,学生家长们肯定领孩子回家了。
于是他请助手捎话给王大善人,请他尽快选人,他担心这次中共吃了个亏,接下来会有报复行动,若接下来晁清辉是参与人,到时候县党部很难办。
助手不动声色的将一张陕西省银行的支票放到办公桌上,很熟络的笑笑:
“会长说这几天书记长和贵部人员都很辛苦,听说今晚还有人受伤,商会代表本乡本土的民众对贵部人员表示慰问,还请书记长勿要推辞。”
……
地牢里。
曹汉阳和赵畤被分别关押了。
李清同很清楚,目前这两个共党的价值不大,关于去年临时党支部的秘密,该说的寇维中都说了,不知道的也没多大意义了,毕竟他们的人都跑到苏区去了。现在留他俩在手里做筹码反而更能体现两人的价值。
家有余粮心不慌,有了筹码就有了主动权,也能令对方投鼠忌器。所以他特意派队医给他俩治治伤口,理换衣服,筹码必须是完好无损的才有更大的价值。
扮成门卫的郑鸿川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被直接绑到了柱子上。先前审问那俩隐藏在青年学生中的日伪特务时,胡叶岩故意动作大了点,审讯室地面和墙壁上血迹斑斑的,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呕。
用胡叶岩的话说,这是审讯室独有的装饰,可惜色彩不是很浓,人太少了,再来几个人,他一定能装饰成阎王殿。
胡叶岩的两个审讯助理安静的坐在桌子前,桌面上是审讯记录本,两人不错眼珠的看着胡叶岩不紧不慢的准备刑具。
胡叶岩曾告诉他俩,这一过程是心理打压,要让审讯对象亲眼看着审讯手一件件的擦拭刑具。这期间不要说话,唯一能说话的就是刑具。要让审讯对象感到极度的恐惧,极度的压抑,极度的焦虑不安。
然后依然不要开始审问,在审问之前,一定要上第一道菜。
如果刑讯烈度可以分为十级的话,第一道菜必须达到中上等的烈度,要给对方一种错觉,就是刚开始都是轻的,而轻的就这么疼,那么接下来的刑讯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他自己就会权衡了。
感觉自己挺不过去的,就会在第一道菜之后交待了。不交待的继续上菜,反正进到这里的只有两种人能出去。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投诚的人。
郑鸿川自然不想死在这里,艰苦卓绝的长征都走过来了,怎么能死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死后无人知,无人上坟,更不会有人年年拜祭,再说拜祭有什么用,自己啥也不知道了。
他不想死的无声无息,死的没人看见,死的毫无价值。他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前半生像个小虫子一样过的憋憋屈屈窝窝囊囊的,革命没有带给他高贵的地位感和高质量的生活,除了逃亡就是提心吊胆,除了清苦还是清苦,他都看不着好日子在哪里。
长征路上枪林弹雨的,但有那么多勇敢的红军战士保护他们这些文职的文弱书生,他没觉得死亡有多可怕。甚至身边不断倒下掩护他们的年轻生命,他都没觉出过多的恐惧,也许是身边集体的力量给了他勇气。
可现在他孤零零一个人面对死亡时,他现自己其实是怕死的,还是怕的要命的那种人。
所以当胡叶岩叮叮当当玩弄手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时,郑鸿川就没憋住,膀胱怂了。
胡叶岩耸了耸鼻子,有些气愤。自己的情绪刚酝酿好,就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用武之地的憋屈是很难受的。
两个助理对他简直是高山仰止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审讯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