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西走到这里,说明你脚底板很硬,就是不知道你的嘴巴硬不硬。鄙人对待日伪特务还是很有心得的,一会我们交流交流。”
李清同带人押着他们先回了县党部,杨文财搜了一圈后留下一个班看守学校,又让人去通知商会会长王大善人,让他赶紧派人来接管学校,保安团咋能干门卫的活儿。
……
何林木带着负伤的队员藏到了王雅楠老宅的地下室里。
对于何林木,队员并不陌生,上次他救过自己的同伴,张大成曾偷偷的告诉他们俩,他是延安来的,是锄奸队的,是个身手特别厉害的人物。
“叫什么名字?”
“马业田。”
“回族?”
“不是,是汉族。”
之所以问他,是因为何林木正在给他简单的处理伤口,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今晚行动你们知道中了圈套吗?”
马业田眼睛一红,低头不说话了。
“说说你们是怎么谋划的这次行动。”
“行动都失败了,还说它干啥。”
“叫你说你就说,不从失败中找出原因,下次就是你死。”
也许是何林木的态度强硬,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尊敬,马业田开始讲他们怎么谋划了全盘行动,特派员又是怎么指示的。
“等等,特派员?谁是特派员?”
“就是上级洛川工委派来的,他是来帮助我们组建中部县工委来了。”
“这个特派员怎么指挥上你们了?你们的书记是干什么吃的?是你们书记了解当地情况,还是这个特派员了解?真是乱弹琴。”
何林木对上面派到下边的特派人员伸手乱指挥的现象十分反感,红军时期就吃过不少亏。
马业田不吱声了,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只是当时心里不舒服,但张大成不反对,两个队员能说啥。
“知不知道你们书记和特派员在哪里?我必须去通知他们一声。还有张大成在哪儿?我给他们三人解了围,也不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现在外面一定在戒严,全城搜捕是肯定的。”
马业田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晁清辉副校长是我们的书记,特派员在学校当门卫,张大成他们一定在东坬路的窑洞里。”
何林木在水盆里洗手,一盆水立刻被染红了。
“你很幸运,子弹没有伤到骨头,而且咬肉不深,我已经给你抠出来了。暂时包扎一下,最迟天亮后,我会给你取些药物来,防止伤口炎。
如果你能挺过这一关,说明你命硬,以后子弹都会绕着你走。”
马业田早就疼得脑门青筋暴跳,但在延安来的同志面前,他还是忍着没喊出声,绝不能给地方党组织丢脸。
“你流血过多,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我不回来你哪儿也别去,现在你听我的命令,明白吗?”
“是。”
……
张大成一边领着两名游击队员跑路,一边流下了眼泪。
他听到了另一边密集的枪声,何林木同志在他这边帮场子,那边肯定是凶多吉少。
敌人处心积虑的设下圈套,何林木曾提醒过自己,自己也汇报了,可惜自己没有坚持己见,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自己的党性原则还是太软弱了,而软弱的结果就是以牺牲为代价,这代价太惨痛,惨痛到他的心都被扎出血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两名游击队员见没有危险了,便想回去接应另一组的人。
张大成愤怒了,他对他俩低声吼道:
“你们还嫌牺牲不够是吗?没看出来这是敌人精心摆的圈套吗?
是我们的同志冒险把我们抢救出来,你们还想去送死,那会让我们的同志寒心的。”
“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延安来的同志,咋?你们不相信?”
一听是延安来的,两个游击队员不吱声了。他们在张大成这些地下党面前有优越感,可不敢在延安来的同志面前显摆身份和战绩,据说那里随便扒拉一下,都是走过长征的老同志。
安全回到窑洞,张大成安顿好两位队员,而后急忙悄悄的赶往学校。
躁动的县城里,到处都是传播小道消息的人群。反正睡不着觉了,家家户户开着门,等待上门搜查的保安团。
中部县城民众的自觉性,绝对能排进全国模范县城的前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