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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财在院墙外的侧门处正在查看现场,努力还原对射过程。陈大壮领着两个班将现场围了起来,警察都不许靠近。
杨耀杰黑着脸站在他身边,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将知情的几个警察叫过来询问,几人一口咬定是偷东西的盗贼。
杨耀杰脸上挂不住了,大脚丫子踹过去,一人赏了一脚。
“贼你娘,哪家盗贼大晚上拉着马车偷东西,还偷到咱警察局的头上了,咱局里有啥值钱的让贼惦记上了?那马车上装了啥东西没有?”
“局座,马车是空的,那几个毛贼套上绳子拉着车比骡子跑的还快,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怂包。”
杨耀杰又每人赏了一脚丫子。
“什踏马比骡子跑的还快,我看就是你们怂包不敢去追,一群混蛋,一群怂包蛋。”
几个警察灰头土脸的低头不敢说话了。
杨文财手里攥着几颗子弹壳,初步判断是两把手枪开的火,他对其中一个警察道:
“听你们说是打开这个侧门就现了几个毛贼是吧。”
“是,是。”
“这个侧门平时不都关着的么,半夜三更的你们打开门干啥?”
“额……这?”
其实不怪杨耀杰和杨文财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端倪,这些警察知道跑了盗贼还开了枪,事情有些大了,便极力说明是他们先一步现了盗贼,避免了损失,争取将功补过,结果自然就把大家的思路带跑偏了。
一见自家局长又要瞪眼睛,连忙说道:
“是这样的,今晚牢里死了人,按规矩必须连夜拉出去埋了,所以才打开了侧门。”
“贼你娘,闹了半老天你们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见杨耀杰抬脚又要踹,杨文财拉住了他。
“死的是什么人?是江湖大盗吗?”
被问的警察胆怯的瞅瞅杨耀杰,低声道:
“不是,是地牢里的重犯。”
“啥?地牢里的?你们这帮王八蛋,为啥不早说。”
几个警察低着脑袋不说话,事实上他们想说来着,可你们都盯着开枪案件,他们也没机会说呀。
“杨局长,地牢里关的是什么人,可否领我去看一看,我保安团可是负责县城守备的,城里有持枪的歹人,我要是什么也不做,别人会说闲话的。”
杨耀杰略一迟疑,还是领他去了地牢,没办法,自己这个堂叔在杨文财面前不太好使,这小子瞅他就像看店铺的伙计似的。
李巷枝和冯云海紧紧跟在杨文财身后,俩人的眼睛一刻不闲的瞅东瞅西,似乎把自己当成了警探。
走下地牢的阶梯,杨耀杰才说了实话:
“这里关押的是共党分子,原来有四个,先死了一个,今个又死了一个,哎,晦气。”
杨文财却顿住了脚步,他眯起眼睛瞅着牢房里靠墙坐着的两个人。
他们面前是一个叠成四方块的黑乎乎的被子,上面放着一只满是血污的布鞋。肃然静默的两人像在沉痛的祭奠逝去的亲人,杨文财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浓烈的悲愤和怒火。
他似乎还看到了他们下巴上的泪痕。
那股压抑的沉默火山般的悲情极为令人动容。
杨文财制止了想走上前瞧个清楚的李巷枝两人,转头对杨耀杰说道:
“杨局长,我敢肯定今晚你立了大功。”
杨耀杰不傻,多少有些暗幸的猜测。
“噢?怎么说?”
“今夜分明是共党的劫狱行动,只是好巧不巧的被你的人撞见了。我想县党部一会儿肯定会派人来,你合计合计怎么应对吧。”
杨文财用手扇了扇地牢里污浊的空气,没再看那俩共党分子一眼,转身往地面走去。
身后的杨耀杰阴鸷的脸色变戏法似的雨过天晴、眉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