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堪山下路,几程愁雨又愁风。
风景阁四面窗户都打开了,春风灌入,酒兴盎然。
有时候,连杨文财都不得不佩服袁逸舒,这家伙好像是个杂家,什么都会上一手,恐怕只有生孩子他干不了。
他曾非常嫉妒的对袁逸舒说过,一个不会吹竹笛不会打架的厨子,决不是一个好的会说洋人话的读书人。好吧,其实是杨文财有点酸溜溜的眼红了。
竹笛是袁逸舒少年时在中国学习期间跟一位老艺人学的,源氏一脉血统里就有音乐的细胞。他的祖上源义光不光是个有天赋的武将,还是个吹笙大家,在音乐上同样很有天赋。
袁逸舒,此时应该叫他源义树,他的骨子里是骄傲的,他的骄傲并不是针对中国人的,而是针对日本人。
源氏的祖先创立了武士阶层,是日史上的“武家栋梁”,而后又建立了武士政权,从镰仓幕府、室町幕府,再到德川幕府,统治日本6oo多年的三个幕府政权都是源氏的后裔。
但这些后裔都已经衍生出了新的姓氏,如足利、德川等等,而唯一保留源氏原姓的源义树这一支却成了皇室的家臣,这一直是源义树最不忿的事情。
他的父亲就是大正天皇的影侍卫,大正很短命,在位不到15年就翘辫子了,大正一死,他父亲就自尽陪葬,这是他一族的宿命。源义树就心里不平衡,就不甘心,尤其是他游历欧洲留学英法后,骨子里生出了自由的想法。
他现在只有三种死法,裕仁天皇死了,他自尽陪葬;完成日食计划炸毁黄陵后自尽埋葬秘密。最后就是去战死。这三种他哪一样都不想干。高贵的同样拥有皇家血脉的源氏后裔,凭什么这么低微卑贱。
他不是战场上那些低贱国民身份的士兵,扛着枪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为家庭在赌改变命格的机会。而他天生就是高贵的源氏一族,是创造6oo多年武士政权的源氏后裔。
在中国静默这几年,他娶妻生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才愈觉得自由的可贵。他细心教育两个子女,完全出于真心,那是他的血缘后代,是源氏一族的延续,而且血统正宗。
跟其他多数日本人不一样,源义树是承认徐福是祖先的忠实拥趸,他这一枝的祖训就是这样传下来的。
陕西尽是秦地秦人的后裔,流淌着和先祖一样纯正的大秦血液,能和王舒婧生下一儿一女,他觉得是他代表家族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
血液归元,他确信他的两个孩子比皇室比裕仁的血统还正统,还高贵。
他没有兄弟姐妹,他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若一死,他这一枝就彻底消失了,日本就不会再有纯正的源氏后裔了。
所幸现在他有了血统更纯正的后代。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走自己的老路,去给皇室当家臣,生死握在别人手里。
他想给孩子自由的天地,但又不能脱离了日本,只有回到日本,他的孩子才是拥有高贵身份和地位的贵族。
欲出愁泥泞,依依独客心。
他的心一直就是孤独的,彷徨的,甚至是惴惴不安的。
他很想和鹧鸪一样,挣脱束缚,展翅高飞去争取自由的天空。
“姓袁的,你他娘的不够意思,找我来喝酒,你杯杯敬月亮,合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和月亮俩眉来眼去的是不?
瞅你那副熊样,有啥要死要活的难事,弄的跟深宫怨妇似的,有屁就放,老子耳朵还没聋,给你参谋参谋是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
“滚蛋,你才是怨妇,我就是今天想喝酒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喝酒。”
“嘿嘿,老子懂,你就跟娘们一样,每个月总有几天难受,回头我让胖子给你多准备几条赤龙带,难受了你就缠脑袋上,保你神清气爽。哈哈哈……”
“你的嘴真臭,女八路肯定不会让你亲她,你就看着嘴边的肉吃不着,馋死你算逑了。”
“嘿嘿,老子早就亲过了,还告诉她,小嘴被老子盖了章,属于老子的私人财产,以后只准老子亲。”
“德性,你也就趁着女八路少女时不懂事占人家便宜,有种你现在去试试。”
杨文财就一脸悲苦像,抄起酒杯就往嘴里灌酒。
“哎,欲上高楼去避愁,愁还随我上高楼,结果他娘的我愁楼也愁,这日子没法过了。”
袁逸舒陪他喝了一杯,抬头看月,眼睛里没有丝毫醉意。
“一觉安眠风浪俏,无荣无辱无烦恼,何以解忧,不是杜康而是睡觉。梦里乾坤大,尘外日月长。喝完就睡,一梦天亮。”
两人不约而同的猛灌了一口酒,然后哈哈大笑。
“老袁,就你他娘的是老子的琴台知音,这些年我都是望月相思,独饮孤眠,日子过的苦啊。”
“苦个屁,你小子最不老实了。腰间大羽箭,夜夜想酣战,你老实交待,你到底祸祸多少良家妇人了?”
“嘿嘿,军人嘛,武器要进行日常保养的,不然生锈卡壳了咋办。给老子讲讲你在法国骑洋马跨洋刀的事,就当下酒菜了咋样?”
“就是不愿意跟你讲这事,我就是想馋死你。”
两个酒杯一碰,两人大口喝酒。
“知道玄清道长啥时候回来吗?”
“咋?你跟他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