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回城的嚣张气得周霈阳很想照着那张讨厌的肥脸靶心给他一拳:
贼你娘,咱俩到底谁是棒客,还想要我给你换新的,想屎吃吧你,你个贼娃子。
……
县党部,李清同办公室。
县长卢仁山造访,李清同正亲自接待。两人笑语晏晏,相谈甚欢。
卢仁山,42岁,陕西政法学校政治别科毕业,曾在第十七路军十七师五十一旅赵寿山旅长的部队任军法处处长,后从政。
老牌国民党员,精通政务,政绩很获好评。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很会做人。这个优点让他在国共两党之间能左右逢源,故而他长袖善舞,政治长青。
他在任旬邑县县长期间,就曾大方的资助陕北红军徐海东部3ooo套军装,很受中共好评。
陕西省政府去年特意将他调任到黄帝陵所在地的中部县,是很有考量的。
“卢县长屈尊到访帮助甚多,清同惶恐啊。”
“书记长年轻有为,卢某可不敢托大。
委员长说过,要‘以党治国’,这是我等政务人员的为政原则和大方针,卢某自当躬身践行,不敢丝毫惫怠。”
李清同知道卢仁山此次前来是带着诚意的,他把县里所有的国民党党员资料一次性移交给了县党部,关键是其中还有几份中共地下党的脱党声明书。
“你们没来之前,我是党政一肩挑,现在党务这一块移交给你我就轻松多了。”
“你是老前辈,今后清同有什么做的不周不到之处,还请您海涵赐教。”
宾主相投,自然谈兴大起,两人从中部县历史聊到黄帝陵,又从黄帝陵祭祀聊到县里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卢仁山在讲,李清同在听,这些知识和资料正是李清同急需的。
“前辈不说古,后人不知谱,受益良多,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我也就比书记长早来了些时日,平时琐事缠身,所知有限,叫书记长见笑了。”
卢仁山准备起身告辞了,时间长短掐算的很好,即不惹人烦,又留有下次见面愉快交流的余地。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个李清同并非党务出身,而是调查统计局一处的精英,他此来中部县的工作重点就不言而喻了,他可不想靠的太近。
正这时,白慕瑾敲门进来说周霈阳有事情汇报,并小声的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李清同听完,笑着对欲告辞避嫌的卢仁山谦逊的说道:
“生了一件趣事,我想请您留步听一听,清同有事向您请教。”
虽不愿意参合别人家的事,但卢仁山依旧面如春风的应允下来,官场上面子是相互给的。
周霈阳拿着那个死沉的望远镜,望着迈着螃蟹步的小肉山走没影了,就又坐蜡了。
县党部初来乍到,就这么得罪了“军方”,他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惹麻烦了,只好回县党部汇报。
两人听了周霈阳的汇报,李清同挥手让他退下,拿起台几上那个体积大还是全铜制作的望远镜,试了试斤两,轻轻笑道:
“要是这东西举十分钟,一般人还真扛不住,笨重不方便。
咱这保安团的装备,不至于这么寒酸吧。”
看到这个望远镜,卢仁山很放开的哈哈大笑。
“这是杨家二小子显哗咧。我就给你说说这个杨文财。”
闻弦歌知雅意,卢仁山知道李清同所说的“请教”,无非是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杨文财。
“这个杨文财有点气运,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他从南京中央6军学校毕业后,被分回陕西,在警备第一旅第一团王竣那里当了个中尉连长,据说干的不错。
杨家霖不想让他家二小子在基层部队待着,因为这些部队随时会和红军打仗,就让他大儿子杨文骠花钱托人将他调入西安绥靖公署步兵训练班担任军事教官,负责训练从士兵和中学生中招收的军士教导队和学生队,因表现良好被晋升上尉。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9月份步训班解散,正好赶上省保安处改制,遵照中央军事委员会颁布的《各省保安制度改进大纲》,设立全省保安司令部,同时建立和扩招省属保安团。
杨家立刻花钱托人给他开路,将他调到了离家近一些的第三行政督察区洛川保安团当了营长。
据说保安司令部里有几位是南京中央6军学校毕业的,对他这个学弟很关照,再说杨家也不差钱,所以还不到一年,他就混到了团长位置。
要不说这小子有运气呢,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底,西安兵谏后,张副司令按照与中共的约定,东北军从洛川一带向西安撤退,他的保安团也跟着撤退,就这么进驻到了中部县县城。
杨文财一身军事素养很过硬,据说时常和士兵们一起训练。
有一次他回家过年时,凑巧遇到关北一小伙土匪抢劫一个商队的烟土,这小子就掏枪帮了场子,一枪就撂倒了土匪头子。”
卢仁山用手指指那个望远镜,乐呵呵的继续道:
“这东西就是那小子的战利品,他一直留着胡吹冒料。”
李清同听完也不禁莞尔,虽然他手中的资料有杨文财完整的履历,但这种“故事”可没有。
卢仁山起身告辞,在办公室门口,他连声道:
“留步,留步,书记长这里会有贵客上门,还请留步待客为好。”
“噢?”
李清同脸现疑惑之色。
“我敢保证,望远镜在你手里,杨文财今天肯定会登门拜访你。你赶紧给他换一副新的吧,那小子可是个难缠鬼。”
卢仁山忍俊不禁的大笑摆手离去,一直在办公室门口当“门童”的白慕瑾暗暗呲起了小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