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逑,那就再跪一会儿,就一会儿,冷静冷静。
要不怎么说跪着的人说话硬气呢,说跪着就跪着,谁来也不好使。
这里是他老爹打坐念经的地方,他一般很少进来。杨家霖就在这里“亲切的接见”了他。
也不打也不骂,开口就让他先跪着。
杨文财麻溜的跪下了,嗯,男人膝下有黄金,越跪越有,今个非跪出个富翁不可。
“我知道你个瓜怂这些年想的啥,我就一句话,若她王雅楠是平民百姓,想不想娶她,要不要娶她,你说了算。
但她竟然是共党分子,这事就我说了算,我不想今后咱家血光满宅。”
“你就是个家娃子,枉你读了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国党共党打了这么些年的仗,死了无数人,早已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现在是日本人打进来了,两伙人暂时熄火,可在咱中国,永远是一山不容二虎,江山只能有一只虎当家。”
“当年她爹王连志被杀,怕是这娃子要跟着共党跑到黑了。
你也别指望她能回头,就是回了头,她若手上沾着国党人的血,也是白搭。
咱杨家传承了上千年,辈辈巡山守陵,从不参与朝廷和官家的事,所以才活得长。
也就是日本人欺负咱中国,我才容忍你吃军粮,咱三秦大地的兵娃子必须在国难当头之时挺身护国,不然你小子休想跟你大哥一个待遇。
你以为在政府的军队里是那么好混的?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会给家人带来祸患的。
这个女娃子就是颗雷,弄不好能把你还捎带着你大哥炸得粉身碎骨,到时咱杨家就断了香火传承了。”
“罢咧,你也大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明日我会告诉大家伙,早先的婚约解除,你马上就要相亲,看哪家女娃子能入了咱杨家的眼。
给老子跪着好好想,啥时候想明白了,自己去睡觉。”
杨文财想据理力争,可杨家霖根本不给他争嘴的机会,手捻佛珠抬腿便走。
“金佛不度炉,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好自为之。”
“爹,啥意思?”
“自己不找死就不会死。”
他爹的声音已在屋外头了。
气得杨文财差点荤口念佛。
让我自己想,想个屁呀想。好吧,你是老子你说了算。
劳燕分飞近十年,万语千言不可传。
若将爱人抛如梦,何解痴痴十年情。
那就不是我杨文财干的事。
算了,不跪了,已经给老头子面子了。
最终他爬了起来,头枕着蒲团,望向窗外的月亮。
弯月悬天,无云遮掩,清辉洒落,竟感觉凄凄惨惨。
杨文财碎碎念念道: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这世间也就你他娘的还够点意思!也不枉我这些年对着你独酌醉酒。”
窗外,月不黏天独自行。
窗内,伤情黯黯难成眠。
一夜目不掩,屋头金禽鸣。
杨文财起身,捋了捋军装,去给他爹请早安。
他很硬气的对闭目做早课的杨家霖快说道:
“这一夜我想明白咧,爱在心中了芽,锄是锄不掉的,除非将心一起剜掉。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无真爱如衰草。我非王雅楠不娶。”
然后,赶在他爹睁开眼睛之前,一溜烟跑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