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并没有好转,因为他隐约发现又有脚步声过来了,一串两串三串……很多鬼魂都过来了。电线不是都拉开了吗,怎么还往这边聚集。
"当——"
不知道哪个把盆放在走廊了,陈子轻的脚后跟无意间磕上去。很清脆的响动刺破了宁静的夜晚和阴森的走廊。阴阳两界都像是在这一刻陷入凝滞中。
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陈子轻明显感觉耳边有风,鼻子里有气味,他被一股大力撞出了护栏,发不出来声音,没有对宗怀棠发出求救。
就在陈子轻眼前晕眩等着摔到楼下时,脚踝一疼,一只手箍了上来,他被拽回走廊上面,落入一个怀抱。
宗怀棠叼着手电筒,神情异常难看。
陈子轻惊魂未定,他把同样冷还抖的嘴贴到宗怀棠耳边:“这回你终于信我了吧,二楼都是鬼魂,可能整个9号楼都是。电路故障不会只烧一层的,只断二楼的电应该只代表起火点在二楼的主线上。我们跟鬼魂住在一起。"
宗怀棠把手电筒拿下来,对他说:“别查了。”
陈子轻苍白着脸,坚定地摇头:"不行,还是要查,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哦哟,西边的电咋个又停了。”东边走廊有工人出来上厕所,被黑暗中那束手电的光给惊到了:"谁在西边?"
“是我跟向师傅。”宗怀棠说,"麻烦同
志把线接一下,多缠几层胶布。"
"缠好多嘞,不好使啊,个手欠的,就要撕……"
宗怀棠在工人的抱怨中把陈子轻带回了宿舍。
陈子轻洗了脸,喝了水还是缓不过来。
宗怀棠看他被毛巾擦通红的脸:“鬼要是想害你,就算我把你挂裤腰上塞裤裆里,也拦不住他们送你去见阎王。"
陈子轻是认同这个思路的:“那就是不小心撞到我了。”
"多不小心啊,撞到一个大活人……”他带着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自言自语,"我掉下去的时候,好像有好多鬼趴在护栏往下看我。"
说着就狂搓胳膊。
“幸好有你,宗技术,你的及时相救,我永生难忘。”
宗怀棠不想听他跟自己客气:“困了,睡觉。”
陈子轻语出惊人:“今晚我想跟你睡。”
宗怀棠把毛巾搭椅背上的动作登时就滞住了,他没开口,收紧的下颚线和面部表情透露出一个信息——太快了,不合适,请自重。
陈子轻急忙说:"你误会了,不是做……”他捂嘴在心里骂自己两句,放下手继续说,"就只是睡觉,纯盖被子的那种。"
宗怀棠瞧他的眼神如同在瞧一个假正经:“睡不下。”“那我去把我的床搬进来,跟你的并一起。”
"第二天早上再搬回去?"宗怀棠见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禁怀疑他的智力是不是因为撒网撒没了,"别人进来看到了,你怎么解释?"
陈子轻想了想:“我就说你梅雨季要来了,你的腿夜里不舒服,我在你边上方便照顾你。同志友谊大家都懂。"
宗怀棠凑近他:“一,梅雨季还有两月才能来,二,没人会以为我的腿是需要人照顾的程度,你这样岂不是诋毁我。"
陈子轻后仰头:“我打地铺。”
"一定要睡在我这边?”宗怀棠觉得自己有毛病,离近点就想亲,他口干舌燥,"这段时间你睡你的,不是挺好,眼袋都没长大。"
陈子轻啃着指甲,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34;没有挺好,我天天晚上趁你睡着了偷溜进来,趴在桌上睡的。"
宗怀棠:“……”说出这种话都不脸红。
他像是成了宗林喻,坐在办公室讲着苛刻严谨的条件,原则很强的样子:“上来可以,只能挂床边,腿放在椅子上。"
陈子轻赶忙立正敬礼:“请宗技术放心!”
然而上床没多久,陈子轻就从挂床沿变成平躺,腿架到了宗怀棠身上。
被挤到床里面的宗怀棠擦着墙壁跟一条温热的手臂侧躺,他单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拢在身边人的脸上:“我看看是谁睡着了睫毛还在抖。”
掌心下的睫毛抖得更厉害,宗怀棠胸膛震动着,揶揄地笑出了声:“原来是我们向师傅。”陈子轻听着他的笑声,呼吸打在他的指关节上:“我就是腿酸身子酸了,想换个姿势。”宗怀棠严厉道:"在宿舍,动静稍微大点就能被人听见,你不知道?"陈子轻有气无力:“我真的只是睡觉。”
宗怀棠握住他的一条腿:“你磨着我睡,当我是搓衣板?”陈子轻捂住耳朵,救命啊。
宿舍里静了不知多久,毫无睡意的宗怀棠下床把窗帘拉上了,以防万一还把窗户扣了起来,免得明早被人从外面推开。他坐在暗中擦火柴玩。
吡一声响后,火光亮了一会被他捻灭,又擦第二根。今晚是没法睡了。
床上的人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整张床,手脚舒服地伸展着,一晚上过去,床被枕头上就会沾上他的味道。
宗怀棠煞风景地想,得亏这位现在洗头洗勤了,不然虱子都能在他们头上狂欢跑瘫。"说起来,还没一起洗澡。"
“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