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陈拔出了箭头,在烛火前仔细看了看,脸上一沉,表情愈加凝重。
杜若见他神色不对,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师父?是有何不对?”
鬼手陈将箭头收在棉布之中,裹好揣入怀里,对着杜若说道:“没事!臭小子命大!”
他仔细为6离清洗了伤口,又撒上药粉,一层层为他包裹好,又让杜若帮忙,将6离的身子半抬起,为他穿上了衣服。
“今晚熬过去,便是性命无虞了。”
鬼手陈洗净手,看着6离拽着杜若的那只手,又是翻了个白眼,臭小子,到底是清醒还是故作糊涂?
“丫头,晚上就交给你了!我可累死了,要去喝酒吃肉了!”
“哎!!师父!”
杜若见鬼手陈顾自走出营帐,也想要起身,可奈何自己的这只手牢牢地攥在6离的大手之中,挣脱不得。
哎……
行吧!
说起来6离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他遭难了,自然也应该轮到她留下照顾他。
“你看你,伤得这么重,是不是平常嘴太臭得罪人了?”
“等你的伤好了,你得改改这个臭毛病……”
“疼吧,这么多伤口,我看着都疼。”
“幸好有师父在,你说你吧,虽然嘴臭,不过命大。”
……
杜若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6离说着话,渐渐地,6离的呼吸从最初的急促,慢慢变得和缓平顺。
李叔端来的炭盆将营帐内烘得暖暖的,杜若也着实是累了,没一会便趴在6离的身上睡着了。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6离满身疼痛,一睁开眼,便看到杜若的脑袋俯在他的身旁,睡得很香。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她纤弱的小手,暖暖糯糯的,让他握着很安心。
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为他擦拭汗渍的丝帕。
6离侧身将它拿了过来,这一动,又是疼得满头是汗。
这方丝帕的角落,绣着一株香草。
无限芳洲生杜若,吴儿不识楚辞招。
人如其名,清幽如兰。
6离浓睫暗垂,将丝帕收好,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忍着疼痛侧过身,用手轻抚她额间的鬓,肌肤似雪,一张脸精致如瓷娃娃。
“怎么不听话呢……”
鬼手陈的面具都给她了,她还顶着这张脸到处走,真是不知死活。
今日这副样子,不知是否会吓坏她。
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到哪里都能与她遇上?
广陵一别,他便决定日后不再相见,哪知这么快又遇上,还被她给救了。
他此生最不喜为人所牵绊,可偏偏她撞了上来,冥冥之中,像是注定的缘分。
6离轻轻摸着杜若的头,心思游移不定,我该拿你怎么办?
杜若的睫毛抖了抖,像是感应到什么;6离有些心虚,咻的一下将手收了回来。
可这丫头只是动了动,睡得依旧很香。
6离暗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胆小。
他舍不得松开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如丝般顺滑、温暖。
闭上眼听着她的呼吸,想着她说的那句:“别怕,别怕……”
6离也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