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和你说的相亲,你想好了没有?”郑霏怡突然问。
“我不会去。”姜稚妤淡淡的说,“我今天来这,除了要和你说相亲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以后我和姜砚会节假日过来看你。但平时,我们就保持一点距离。”
“你说什么?”郑霏怡勃然大怒。
她像是被点燃的炸弹,身上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贵夫人假相瞬间被撕了下来。
她阴沉着脸,指着姜稚妤的鼻子,开始用尖酸刻薄的话语指责姜稚妤。
她大喊,又摔东西。
她掏出回忆里那点被咀嚼得连渣都不剩的细节,质问姜稚妤怎么这么无情,这么自私。
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捂住脸,倒抽着气,“你不想要我这个妈妈了是吧?那我去死,行吧?我死了你就舒服了。”
姜稚妤突然转身往房间深处走去。
郑霏怡坐在靠门的贵妃榻上,木木地看着姜稚妤。
她眼底浮现微不可见的惬意,整个人也放松了起来。
姜稚妤抽出一页白纸,白皙修长的手握住钢笔,行云流水的写完了一整页。
她拿到郑霏怡面前,“签吧。”
()“这是什么?”()
财产赠予合同。姜稚妤在窗前悠悠起身,阳光勾勒出侧脸线条,人最惨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既然您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那不如把名下财产都捐给山区女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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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霏怡:“???”
“你疯了啊?”
郑霏怡几乎是蹦起来,指着姜稚妤的鼻子,刚骂几句又剧烈咳嗽起来。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这是她无往不胜的利器,女儿心疼她,绝对不会不管她。可怎么会这样?
郑霏怡被感羞辱,感到世界观都崩塌了。
怎么会这样?
…………
姜稚妤站在阳光下,看着郑霏怡妆容精致却依然能看出苍老的脸。
一个年轻时太金贵、过得顺利的女人,年老后露出苍白狼狈的模样,是一件让人很心疼的事情。
她一直都很心疼妈妈。
直到昨晚的事发生,她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对妈妈的心疼。
此刻面对郑霏怡时,露出了看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因为,姜稚妤终于开始怕了。
倒不是怕郑霏怡本人。
而是她回忆那个宛如预兆一般的噩梦里,终于明白姜砚的眼泪是为什么而流,不是哀悼自己逝去的事业,而是人生走到末路,回头一看,却发现一直活在母亲的管控下从未有过为自己而活的时刻。
她怕哪一天回头发现自己也是这样。
以前总觉得时间很长,未来有很多机会。可那个意外的梦惊醒了她。
前二十年里,她从没活出过真正的自己。
她一直在因为不重要的东西,而失去真正重要的东西。
刚才郑霏怡寻死觅活的时候,她很想问郑霏怡,你这种人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把自己儿子逼死,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吗?
郑霏怡大概会落几滴泪,用儿子离世的缘由向身边其他人索取。
然后在心底气他太脆弱了,太无能了吧。
郑霏怡发泄过后,屋内一片狼藉。
那些姜稚妤碰一下,她都不高兴半天,嫌弃姜稚妤弄乱她摆放位置的花瓶,变成碎片静静躺在地上。
郑霏怡把合同撕成碎片,一脸悲不成声的说,“你就是想逼死我,逼死我你就不用相亲了。”
姜稚妤没有回答,四处端详着屋内的摆件。这幅画是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拜托教授朋友高价卖给自己,然后空运回来送给郑霏怡的。
那把椅子,是她在国外拍卖会上和别人竞价,高价买下来的。买下后发现海关过不了,她多方打通关系,踏上熟人的湾流才给郑霏怡送过来。
这样一间屋子,到处都是她曾经对郑霏怡花费的时间和心意。
虽说郑霏怡不缺钱,可这种方方面面需要人打点的事,不会有人比姜稚妤做得更上心,更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