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江以谕抱起宋声声走进了卫生间,两人一起泡在浴缸里,宋声声懒洋洋的靠着他,安安静静的,谁都没开口说话。
良久,江以谕低头亲了下她的顶,宋声声仰头看他,慵懒笑笑:“开心吗?”
“嗯。”
“那就行。”
“乖乖。”
“怎么了?”
“没事儿,就想叫叫你。”
“傻不傻啊?”宋声声轻笑出声,她抓了把水,故意弹在了江以谕脸上,江以谕笑着向后躲,忙是握住了她的手:“又调皮,你现在可别招我。”
“招你又能怎样?你不累啊?”
“对你哪有累的时候啊,就怕你受不了。”
“就会说大话。”
江以谕把她重新禁锢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她的肩膀,声音蛊惑:“我说没说大话,你心里清楚。”
宋声声哼了一声,反握住了他的手:“说真的,你要是最近没事儿,就去明园看看吧,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整改的,还需要买些什么,都得好好筹划一下。”
“好,听你的。”
“我希望今年过年,我们就能搬进去,然后再买很多红灯笼,窗花,对联,好好装饰一下,肯定特有年味。”
“好。”
“到时候让爸妈,我哥,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去那边住,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过年。”
“好。”
“江以谕。”
“怎么了?”
“你以前每年都不肯在我家过年,那你过年都去哪儿啊?”
“有时候去陵园看看我妈,大年三十,看着春晚和周叔一起吃顿涮羊肉,大雪天,陵园那地儿,空空旷旷的,风雪呼啸可吓人了,尤其是晚上,屋子外面那大风鬼哭狼嚎的,方圆几里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出去一趟,吓掉半条命。”
“那挺吓人的。”
“可不嘛,但周叔那人也是个奇人,胆儿可大了,风雪饶是再大,他每晚都雷打不动的拿着手电筒,带着其他几个管理员在墓地里来回巡逻一次。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回,年三十晚上和他一起喝了两口酒,酒意上头,胆儿都大了,嚷着要和他一起去巡逻。
结果走到半道上,被路两边的松树挂住了衣服,可是吓坏我了,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周叔就说,那你就照着原路,自己回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路上黑漆漆的,再借我十个八个胆儿,我也不敢自己往回走。
我就说,周叔,要不你先把我送回去吧,周叔不肯,还笑我胆儿小,结果最有意思的是,我俩正僵持着呢,突然西边传来了唱戏的声音,还是个女声,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汗毛就炸起来了,周叔也是愣住了,他一边安慰我说,没事儿别怕,一边颤着声音,大声问谁在那儿?
问了半天也没人回答,又等了好久,戏曲声停了,随风传来了一道男声,是和周叔一起来巡逻的陵园看守,他说别怕,自己人,活的。但那晚,周叔可能也确实被吓到了,陪我一起原路返回,再没出来。”
江以谕说完,笑得肩膀颤,宋声声却盯着水面愣,根本就笑不出来,等他笑得差不多了,她回神抬头看他,问道:“周叔明年就回老家了,你会想他吗?”
江以谕收敛了唇角笑意,道:“会想,因为他在我的记忆里。可在这世上,相遇本就是为了分离,有来有往,有聚有散,谁也不能把谁留在谁身边一辈子,早晚都是要分开的,时间问题罢了,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无所谓啊。”宋声声低头,划拉了两下水:“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要分开,你是不是也能想开啊?”
“我没想过会和你分开的事儿,你也不准想。”
“可人终会说再见,你也说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江以谕沉默了,好半晌,他收紧了些搂着宋声声的胳膊,把下巴抵在她肩上,低声道:“我不在了,你就好好活着,你不在了,就等等我,等我去找你。”
宋声声没说话,她侧头看着他:“我讨厌这种和离别,等待有关的话题,所以我们的贤者时间,就到此结束吧。”
“好。”
宋声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拽开了他的胳膊,扶着浴缸边缘,缓缓站起身来:“我不想泡了,先出去了。”
江以谕抬头看向她,有些担忧的,拉住了她的手:“乖乖,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声声温柔笑笑:“没生气,就是累了,想睡了。”说完,她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也快点吧,到睡觉的点儿了。”
江以谕不安的点了点头,看着她跨出浴缸,穿上了浴衣,站在洗手台前,吹干了头。
……
宋声声开学那天,临出门,江以谕往她包里塞了一摞自己的签名照,又检查了她的手机壁纸和社交软件,在确认手机壁纸和屏保,以及微信和企鹅的头像都是他后,这才拿着车钥匙,不顾她反对的亲自开车送她去了学校。
一送还送到了学校门口,最后要不是宋声声强烈抗议,她甚至毫不怀疑,江以谕是动了要陪她一起去上课的心思。
一整天,江以谕就像是有分离焦虑症似的,左一条微信,右一条微信,说几句话,见宋声声没回复,又忙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问她一句,是不是他话太多,惹她生气了。
最后,宋声声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课程表给了他,然后这人就开始掐着点儿问她下课了没,比下课铃声还准时。
总之,是闹得宋声声哭笑不得,开组会的时候,教授还调侃她,说她驭夫有方,把老公管成了妻管严。
宋声声也只无奈笑笑,这是她想管的吗?分明是江以谕上赶着让她管着。
下午忙完,她给江以谕提前了消息,一出校门,就看见了他停在路边的车,这人瞧见她,还降下了车窗,像是好久没见似的,全然不顾周围还有路人,激动的向她挥了挥手,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宋声声觉得他可能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