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翦考察了陈郢的遗址,并望着远处的淮水战场感觉进退两难之际,远在高唐的齐相也是无比的纠结。此时,南线和北线都还没有传来最新战报,吕泽却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高唐附近不适合修建运河?”
原本异想天开的阿盛此时顿感大失所望。
说起来,他为何要放弃挂帅去攻巨鹿,而直奔高唐而来?除了想整顿此处的乱局,顺便给陈平一个表现机会以外,自然是想连通济水和河水,使得位于大野泽的齐国水军能够进入黄河,给河北的秦军来一个釜底抽薪。可现在,希望却落空了!
“没错”,吕泽见到齐相失望的样子,也只得小心答道:“卑职亲自陪同临淄找来的水利专家考察了高唐附近的地理,对方最后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会不会是这个专家的水平不行?我们可是有火药,可以炸开山石的啊!”
此时的阿盛还不死心,依然认为科技可以创造奇迹。
郦食其见状便上前劝谏道:“相邦,即便如此,我们又该去哪找另外一个更合适的水利专家呢?看来挖运河之事,必须要搁置了。”
吕泽也继续表态道:“不瞒相国大人,高唐附近,我们都已经探查过,确实并无适合修建运河的地点。目前更远的地方还无法判断,我们将继续探查。不过,这恐怕将会成为一项长期工程而难以立竿见影。”
“唉!罢了罢了。”齐相见此情形,也只得改变主意。
只不过,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后世能修起京杭大运河,直接连接起现在的燕地和楚地;自己就想修那么一小段,只希望连接济水和附近的黄河,怎么都如此的困难呢?
其实,阿盛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后世京杭大运河的山东段,还是在元明时期才修成的。最初版本的京杭大运河是个侧过来的“人”字型,是为了把天南海北的物资输送到西面的洛阳,以供隋炀帝享用。而他想修的,作用类似于后世元代开挖的会通河——其位置在高唐西南的聊城附近,而且那是在千年之后,水文条件也完全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齐相原本的算盘是落空了,高唐城内的众人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且说王翦军这边。
在主帅尚未做出决断之际,赵高却又一次将侯生请了出来,当着大庭广众卜了一卦。
“这是地泽临卦,其爻辞有云:‘咸临,吉,无不利’。”
听到侯生如此解读,众人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明显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吉卦。
此时,王敖被留在了北线辅助蒙恬,而即便他在这里,恐怕也不敢对于装神弄鬼的侯生表示公开反对。而王翦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琢磨起此卦的深意了。
当然,他知道侯生此举只是一场表演,他引经据典的那些话也不足为据。可是,其背后的赵高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呢?
“咸临。。。来都来了。。。”他顿时品出了深意。
果然,自己不能仅从军事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这几个月以来,对面那个新复立的韩国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从铁锤杀内史腾,到火攻击败李信,对方不仅对大秦的国力造成了伤害,还狠狠地打击了己方的精神状态!
所以,哪怕前路再艰难,他都要找回场子才行——这也是秦王从千里之外把他调回南线的原因。其他人败了也就败了,可现在他王翦来了,就必须地一往无前,排除万难地为大秦帝国重振士气!
于是,王翦不再犹豫,而是思考起了下一个问题:怎么打?
最终他思来想去,现还是只能稳扎稳打。。。
说来也是好笑,秦军到现在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不像在临济之战开打前,就把魏王咎那边渗透得差不多了。如今,屠睢、王离和李信都只知道对面的统帅很神秘、很可怕,他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胜算还是很大的!”王翦最后如此盘算道。
他也不是自我安慰:如今自己手握中路和南路总共二十多万大军,还可以继续向秦王要人要粮,在攻击规模上肯定不会输给第一次的李信攻楚。而且,有蒙恬和王敖在北方,凭借着坚城巨鹿顶在赵地,自己的侧后肯定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岔子——那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传令下去,全军步步为营,向着淮河进!”
王翦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在高唐这边。
要被齐相召见的刘季原本心里很忐忑,但他先是看到吕泽愁眉苦脸地走出府,又现当日执勤的不是那个讨厌的雍齿,而是自己的好兄弟夏侯婴,顿时一扫心中的不快,并感觉自己要走运了。
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向夏侯婴打探:“出了什么事?相国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别提了,正烦着呢。”见来访者是自家兄弟,夏侯婴也是放下了戒心,将所了解到的情况提前告诉了刘季。
“挖不了运河?这的确很伤脑筋。。。不过。。。”突然间,他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新的点子。
于是乎,刘季便谢过夏侯婴,然后充满自信地向里屋走去,而当守卫帮他开门之际,齐相的碎碎念却先传入了他的耳中。
“来都来了!本相一定要在高唐这里搞出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