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曹御史话音刚落,明帝锐利的目光便投到林明朗身上。
林明朗不由自主的心头颤,面上却一副被冤枉后略显无奈的神色。
“臣兄长之女因自幼患病,需在清净远离尘嚣之地静养,这才让她居住在京郊别院中,且内人对其无微不至,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一律按照将军府的分例,绝没有任何亏待。”
“至于刁奴欺主……想必只是别院中的奴才不懂事,臣必定责罚。没想到,微臣家这等细微小事曹御史都打听得如此清楚,果然耳目通达。”
此话一出,曹御史身边的朝臣再望向他的神色都有些意味深长,一个刚上任的小小御史,竟然能将二品尚书的家事打听得如此详尽,他这个人不可谓不危险。
不等曹御史反唇相讥,明帝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林明朗,似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林明朗在明帝锋利似箭的目光中,暗暗攥紧了拳,强自镇定。
“这件事朕也略有耳闻。”
明帝微微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一时让人反应不过来。
只一句话,林明朗震惊之余只觉如坠冰窟。
箐山县不过一个京郊的小县,生的也不过是后宅小女芝麻绿豆般的小事,竟然能传进明帝耳中?!
“箐山县县令擅自放走了试图杀害林尚书侄女的凶犯,已被晋王世子压入崖狱,而凶犯之一正是林府别院中的婢女。”
明帝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已经震惊到呆滞的林明朗。
扑通!
林明朗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上,趴伏着颤声道:“此事臣尚不知情,臣冤枉。”
这件事显然是晋王世子上报给明帝的,明帝对晋王世子南容璟深信不疑,林明朗暗暗咬牙,脑中不断地思索应对手段。
一滴冷汗滑过他的额角滴落在大殿明亮如镜的大理石砖上,若仅苛待侄女一事,最多林明朗的人品被诟病。
但勾结地方官员私放钦犯,放纵恶奴杀人,如此一手遮天的行径,明帝绝容不下。
明帝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朕相信林爱卿。”
林明朗刚松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就听明帝接着说:“不过…林府刁奴谋害主子的事还需要一个交代。”
闻言,林明朗来不及细想,当下便重重磕了个头,声音颤抖。
“臣御下无能,让陛下费心劳神,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林明朗不参与党争,明面上是个帝党,显然明帝有意放他一马。
言辞间只要他对刁奴的事情负责,说明勾结县令,私放钦犯的事情,明帝并没有算到他的头上,林明朗这才迫不及待地接过明帝给的台阶,言辞恳切地“请罪”。
但明帝心思深沉,疑心极重,只怕对林明朗表面上的与世无争要产生怀疑了。
不过林明朗只能顾得上眼前的危机,帝王的疑心他可以日后慢慢来化解。
明帝眉头微皱,略略思索,“既然如此,那便罚林尚书一年俸禄,回府静心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