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悄悄地探头看去,树枝稳稳地颤了颤。
红色长发飘飘的大美人儿正在以一种非常恐怖的力量在活生生撕裂空间。
柳玑一脸冷肃,将飞扬起来想粘附上身的红腻腻花粉在空中全数炸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终于清静,不再被一种如梦如幻的薄雾笼罩,密林的光线逐渐变得清晰。
阿乌立刻展翅而飞,从高空俯瞰,刚才被遮挡住视线的光景全都一览无余,它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柳玑大人,那边好像打起来了!”乌鸦的高超飞行技巧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阿乌悬飞在柳玑跟前,“看身影,有点像乔老板的朋友。”
柳玑停下脚步,抬了抬眼皮,“谁占上风?”
阿乌又飞高了一点,扑翅悬停,“奇怪,柳玑大人,我看不清另外一方是什么。”
等阿乌说完,再回头看去,柳玑早已不在原地。
身材高挑的女郎背靠着一株灰白色杉树,四周浮动的花粉并不敢粘附上来。花眠也是木族出身,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些幻梦花粉。
但花眠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妹妹花歇。
姐妹俩相依为命地长大,木族寿命悠长,但开窍的时间很晚,甚至绝大部分的木族终生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像她们姐妹俩能够长大并开启灵智的,十分罕见。
这要得益于她们的治愈天赋,但怀璧其罪,这也让她们成为了最好的猎物。
花歇的能力迟迟没有开启,花眠一力承担起她的安危,她平生最大心愿便是花歇可以健康长大,但世事弄人,敌人从来不会给予她们成长的机会。
重回故地,花眠急迫地想要吸一根烟,放纵自己不要再回想起当年的痛苦抉择。
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干净温和,脸上还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钻钉和眼妆,她浮在自己面前,一声声地指控她,“以为问了别人,就能心安理得了吗?明溪宁愿成为废物也要选择活着,而我,宁愿死亡也不要成为废物!”
花眠蓦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幻影,花歇,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那看来是姐姐错了,私自替你做了一个你不喜欢的选择。
“既然错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以死谢罪,我就原谅你。”绿裙少女抬起眼睛,乌黑空洞的眼神里透着诡异的逼迫感,声音低喃幽怨,仿佛催命符一般,“姐姐,你也替我去死一死吧,去吧,死了,我就原谅你,原谅你……”
花眠猛地晃了晃脑袋,意识濒临在混乱与清醒的分界线上,“不对,你不是我的妹妹……”在巨大的愧疚之下,她却又无法控制地举起手,想要依言了结自己,以此获得她的原谅。
“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会原谅我吗?妹妹。”花眠唇色变得苍白,目光越来越涣散。
“不会。”幻影忽然又变得极端冷酷,“如果你死了,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一时之间,花眠竟然不知道应该为她阻拦自己去死而高兴,还是为她这句永不原谅而伤心,等等,她说的是……
花眠用混乱的脑袋努力地对这句话进行了阅读理解,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受了那些花粉的影响,“你果然不是我的妹妹。”
花眠恼怒又迅猛地出手,直接掐住面前的绿色幻影。
触感冰冷柔软,花眠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劲,似乎摸到了对方棱骨分明的锁骨。
这不是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
花眠迅速清醒过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等她看清眼前的光景,又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另外一场幻梦当中。
红色长发的绝色女子正姿态慵懒地站在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自己的手,还掐着她的脖子。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头,花眠在怔愣间,听到这位血族前辈冷冷地提醒自己,“你打算掐到什么时候?”
花眠反应过来,连忙将手缩回来,同时下意识地将眼角余光瞥向柳玑的脖颈处,冷白的肌肤上多了两枚红彤彤的指印。
在刚才盛怒之下,花眠用的力度并不小,她迫切地想打破面前诡异的幻影。
柳玑也不管自己脖子上的红印,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话,“扯平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仿佛她过来压根不是解救于花眠危难之中。
花眠环顾四周,看到那些烦人的红腻腻花粉全都消散在了空气中,不见踪影。幻梦制造的空间被硬生生撕裂,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法一看便知出自血族之手。
意识到什么,花眠连忙跟上,在确定柳玑能够听得到自己说话的距离范围内,花眠轻轻地说道:“多谢。”
柳玑头也不回,“别多想,待会见到温莱,我不会出手帮你们。”
花眠安静地跟在她的后面,心里却在忍不住腹诽:这句话你都已经强调八百遍了。
“前辈,您要处理一下脖子上的掐痕吗?”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花眠又开口轻声提醒。
柳玑语气冷冷的,“不用。”
果然如此。花眠就不再说什么了。
傀儡
绿色汁液在烈火燃烧沸煮下汩汩滚动,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温兰耐心地控制着火温,对外面的纷纷扰扰充耳不闻。
“阿兰究竟在做什么?敌人都已经打上门了。”
“族长让我们不用管,但血族的力量如此强大明显,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阿兰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木族怎么可能挡得住,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