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尹永乐看上了他写的曲子,尹念云起初不太情愿,尹永乐只用一句话便让他无话可说:没有尹家,凭你能写出这些歌吗?
“小云,小云?”
项鸣的呼唤让尹念云回过神,刚才不知觉间又回想到了从前,自从舞台上那一摔,把记忆摔回来后,思维也时常不受控制,就像是坏了的触屏,时常不受控制地乱跳,点开各种零碎的记忆阀门。
“我没事。”
“刚刚你在走神。”
尹念云揉揉有些发酸的脑袋,“嗯,我记忆恢复了些,经常这样,没事的。”
他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接着刚才的话道:“我不想当什么大明星,太不自在了。”
以前他对自己的未来相当迷茫,没有清晰的方向,现在虽然也不清楚自己具体要做什么,可是他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利,意味着他的未来充满着无数种可能,将携手最爱的人相伴余生。
尹念云心想,如果现在就是最适合与过去告别,为前生划下句号的时刻该多好。
他自私地想项鸣为了他放下所有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他们的关系之中,他想将项鸣牢牢地绑在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
可这种想法天真又愚蠢,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尹念云没有丧失理智,他反倒有点庆幸自己在舞台上的选择,那一摔摔回了他的记忆。
他记得过去发生的一切,甚至对遇到那场洪水之前的生活有了模糊的印象。
那时的他应该不满五岁,好像是要过年了,出门之前妈妈很开心地说今年要带他们回奶奶家。
记不清为何没有见到奶奶,爸爸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他们坐着车行驶在昏暗的傍晚,雷雨阵阵,外面被厚重的雨幕覆盖,雨滴几乎要砸开紧闭的车窗。
车窗确实碎了,浑浊的洪水灌入车内,呛得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时,他浑身烧得滚烫,意识模糊,一个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哭得悲痛欲绝。
男人满脸愧疚地安抚她,又把他们母子都揽进怀里抱紧,发誓会好好补偿他们,让他们能以他亲属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活着。
他从四十度高烧降下来后忘了很多事,甚至认不出眼前所谓的父母,余雯欢天喜地地说太好了,老天保佑她的孩子终于活了下来。
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高烧数天从死神手中逃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故而也无人在意他是否记得自己父母这种小事,只当是烧糊涂了。
按余雯的说法,赵元信入赘尹家后,尹家盯得严,她独自一人度过了孕期,赵元信只在她生产后偷偷看过一次,然而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母子。
所以就连余雯抱了个别人家的孩子,赵元信也认不出来。
真是一对糟糕的养父母,还好他很早就不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了。
与赵元信,更是没有丝毫的父子之情。
思及此,尹念云看向项鸣,“你还要和尹家斗多久?我可以帮你出力扳倒赵元信。”
让项鸣什么都不管,只管和他卿卿我我是不现实的。不解决掉尹家问题,不把赵元信这个上蹿下跳的麻烦解决掉,他们接下来可有得折腾。
尹念云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项鸣。
项鸣想了想,“好吧,这次我全招了。”
小云真的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以项鸣为代表的项氏和以赵元信为代表的尹氏周旋了许久,展开的商战手段大大小小,小到例如雇水军给对方产品打差评,大到一连串烧脑连环计中计,稍有不慎便会招至难以补救的重大损失。
尹氏内部矛盾难以调解,几大派系间打得不可开交,摇摇欲坠,就差一股外力将其彻底瓦解催倒。
项家并不想毁掉尹氏,但赵元信为了回到权利中心,为了彻底掌控尹家,却是无所不用其极。接连几副猛药作用下,竟是有了起死回生的效果。
赵元信志得意满,得意于自己人到中年依然宝刀不老,终于再度坐上高位俯瞰整个尹氏,一了多年夙愿。
尹氏内部一盘散沙,尹长风走了后便没有谁能真正稳住局面,没炸响的雷不是不存在,而是没被发现。
尹念云道:“尹长风不可能真的不管尹家,你和他暗地里勾结了多久?”
“什么叫勾结?”项鸣告饶,“我都会告诉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交代。”
尹念云不置可否,项鸣为了他着想,习惯性选择对他隐瞒,虽然他也不是真的好奇他们究竟在背后谋划什么,但人总有逆反之心。
“你没来得及交代的事可太多了。”
项鸣直问:“小云,你是不是还在乎尹家?”
尹念云没有否认,“嗯?尹家现在不是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项鸣没有听出他话里讽刺埋怨的意味,故而又问道:“你恨尹家吗?”
尹念云:“我和尹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项鸣:“尹老太临终前想见你一面,去吗?”
尹念云没有犹豫:“去。”
项鸣就看着他笑,“好吧。其实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应该得等到你见到尹老太时才会明白了。”
尹念云反问:“如果我不去见她呢?你还会告诉我吗?”
项鸣:“这不是由我决定的,小云,其实这事决定权在你。”
“好了,别和我哑谜了。”尹念云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直觉这事确实与他有很大关系,“定个见面的时间吧,我也有话想跟尹老太说。”
“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她等不了太久。”
尹念云扭头往声源看去,见尹长风正站在院门口,手中的伞顺着风的方向歪斜,今天是个雨天,他半边身子浸在细雨中,湿漉的布料压贴在肩膀上,雨水顺着被泡软的线条滑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