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序沂轻笑,舒长的眉眼缓缓伸展开,有一种寡淡又卓绝的美感。
“先把外袍给我。”
“无字室太冷。”程阙想到那屋子中清一色的寒冰,不自觉蹙眉缩了缩身子,“没有烛火。”
“确是没有烛火。”序沂轻声答,“但是有我。”
这句话足够模棱两可,也足够让人想入非非,程阙的心忽地剧烈跳一下,随后耳垂又不受控制地泛起了颜色。
他如今彻底明白了,对方这是存心的。
他有些不情愿地走进无字室,在对方透明的冰床上坐下来。
“序沂。”程阙忽然开口。
“你知道,我练的是无情道。这是我同意留下来的条件,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对方的动作顿了一瞬,但随后又恍若无事一般,把厚厚的毛毡铺盖在了冰床之上。
竟有留程阙过夜的意思。
“我自然知晓。”序沂抬眸,眼底浓重的黑看得程阙心下一惊。
屋子里逐渐变暖,程阙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毛毡,坐在榻上竟不自觉地泛起困来。
实在是太累了。
“无情道无欲无情,随着境界的提升,也会逐渐无悲无喜,对外界的事物与感情充满淡漠。”程阙继续说着。
事到如今,若是让他自欺欺人地觉得,序沂对自己是全然没有感情,他自己也不信。
那雪天中通红的眼,寒室下经年的棺,日复一日地思念,焦灼,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难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可程阙只觉得两个人错过得太彻底。
纵使对方再主动,他也依旧过不去曾经一剑穿心的坎,心中有芥蒂,再也难以像曾经一样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一个人。
他终究无法说服自己罢了。
一边动心一边死心的纠结之感实在过于难受,大概无情道成之后,便会好受许多。
而他说这些话,也无非是让对方尽早放弃。
也免了自己前世受过的、切身体会到的那些求而不得之苦。
“我知道。”序沂回答。
令程阙意外的是,对方似是对此并没有那么在意。序沂轻声回应着,随后转身走到桌案旁边,点燃了一根熟悉的香。
安魂香。
程阙重生的第一天,便对此极为好奇。
“为什么要点这种香?”程阙忽然问,“你的魂魄怎么了。”
序沂背对着自己,月光将他的背影在地面上无限拉长,依旧给人以无比清冷之感。
就在程阙觉得他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却轻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