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的气质几近与这周遭冰雪融为一体,让人不敢产生任何旖旎的心思。
“何事喧哗?”序沂的声音冷着,淡声开口。
“禀……回禀师尊。”那弟子仓促移开视线,一时说话都有些结巴,“弟子刚刚执勤之时,看见一个深夜不归的弟子逃到这里,这才……冒犯打扰霁寒真人,还望仙尊宽恕!”
似是由于忽然见到序沂过于紧张,那弟子身上还有些细微的抖。
“并未在此处。”序沂淡声道,“似是往西边走了。快过去吧,切莫耽搁了。”
“多谢霁寒真人!”那弟子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甚至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弟子这就前去。”说罢便逃也似地走了。
直到那弟子彻底没了踪影,序沂指尖掐了个决,将程阙从水底捞了出来。
刚刚序沂在水下为程阙设了个避水咒,同时用灵力将周遭的冰水全部烤暖了,这才让程阙有了充分的缓冲时间,如今已经不那样难受了。
“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程阙点点头,整个人还有些愣。
刚刚本是冒着必死的念头,却在一线生机中瞥见序沂的影子。那熟悉的轮廓从远处翩然而来,生生将他从濒死线中拉了回来。给予窒息的他以氧气,给予晕眩的他以热温。
那瞬间有个极其荒谬的想法闪过程阙的脑海。
他看见序沂的脸,竟有种重获新生之感。
“我还好。”他此刻骤然放松下来,身体却感受到后知后觉的虚脱与无力,有些晕眩,“你怎么在这?”
“治伤。”对方轻声答。
直到序沂这声回应贴着耳膜响起,程阙才浑身一颤,猛地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亲密。
他的衣物早就被水湿透了,垮垮地贴在身上,将每一根骨骼的走向都勾勒得明确。而序沂又刚将他捞起来,两人身体相贴,仅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湿布料。
实在太近了。
有种热度腾地一下传遍程阙全身,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如今并未踩在池底。扑了个空,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不出意外地,一股冷冽寒香扑面而来,对方身体前倾,稳稳接住了他即将下坠的身体。
有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从指尖相触的位置升腾起,如烟花般迅速炸满四肢百骸。绛色晕染过面颊,被莹亮的夜色恰到好处地掩盖着。
视线略微下移,程阙骤然明白了对方所说的治伤是什么意思。
正是序沂在井底与金人相斗,腰间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疗伤向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纵使是灵泉傍身亦然。首先便需要疗伤之人承受冰水一寸寸浸漫过皮肉、经脉、骨骼的剧痛;而后续灵泉之水渗进筋脉骨骼之中,又是免不了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
程阙现在很想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对方腰间那处伤口。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是这般尴尬的话。
毕竟两人在不久之前,还进行过一场不是很愉快的争吵,甚至出手。
程阙单方面的出手。
程阙现在还迫切地想问,刚刚在言清所给的银珠中看到的景象是不是真的。
他们前世,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