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应该在乌角镇吗?
那瞬间程阙堪称仓促地偏转了身体,使自己恰好背对着序沂。
他如今已然是前世的模样。
他也完全能料到若是此刻序沂看见他的脸,会发生怎样血溅冰棺的惨状。
“师尊……”
程阙勉强定下自己的心神,转移开话题,但声音依旧无法抑制地微微发抖,隐在袍袖下的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弟子从远途回来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站住。”身后声音再次传来,其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清淡,还有这些许意味不明的、程阙一时未能辨认清楚的微妙情绪。
序沂在向他走过来。
脚步一声一声,在空旷的室中响得极其明显,仿佛一个推波助澜的泵,将程阙的心条一次次压迫到极致。
快停下来,程阙绝望地想。
一定要停下来。
重生以后,他从未想过两人会以这种的方式再次相见。
但倘若真的无法避免,他不介意再决绝一些。
右手紧攥成拳,其中捏着目前灵力所能驾驭的最致用的邪符。
万幸,序沂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停下来了。
每一秒的时间都在冰室中被拉得格外漫长,长到鼻息间呼出的水汽结成冰,满腔话语坠进心中化成水。
“你要走?”序沂问道。
明明是简单的四个字,程阙却忽然从其中听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形态来。
“弟子只是……”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么?”序沂忽然问。
“……哪一句?”
序沂无声叹了口气,程阙却敏锐地感受到,对方到自己的距离又近了。
直到对方泛着冷香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脖颈侧,在那裸露在外的苍白皮肤上,绘上一层薄红的纹。
“你之前问我,是否觉得程阙罪不至此,当时我说是。”
程阙周身一震。
对方就这样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叫出来自己的名字。
他自然知道对方此时此刻提到这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意味着破釜沉舟,毅然决然。
“因为于理,我觉得人不该以修炼法派为评判标准,该以遵守本心为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