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眼含热泪:“嗯。”
整整三里路,陆仰找了无数个话题,希望能让陈幸放松一些。细雨越来越密,陈幸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夏琼的脑袋上。
零点的医院仍旧有很多人,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夏琼躺在病床上酣然入梦。
陈幸听完医生的叮嘱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陆仰坐在长椅上小憩,听到关门声缓缓睁开眼:“过来休息会儿,等会儿坐车回去。”
陈幸道:“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陆仰却笑道,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都是一家人,不用。”
陈幸想了下,蹙着眉:“回家里洗个澡吧。”
陆仰问:“你想洗吗?”
陈幸捏着衣角:“感觉有些麻烦,路程有些远。”
陆仰点点头:“我正好有些困,回酒店洗吧。”
陈幸停顿了片刻,又道:“抱歉,总是麻烦你。”
陆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忽地笑了,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还是陈幸么?”
不等她回答,陆仰接着说:“真正的陈幸有信仰,有向上、生生不息的力量,坚定、懂事。而不是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手指扣着手心,掐出了好几道红痕。陆仰将她的手心展开,手指轻轻拂过红色的指甲印:“陈幸运,小猫指甲该剪了,挠人太疼。”
见陈幸仍傻愣着,陆仰把僵直的她拉到身前,陈幸却像一窍不通的孩子,往那一站就是个兵。
她身上很冰,医院长椅上也是沁凉的。陆仰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柔声道:“先睡儿。”
这么一说,陈幸才觉得眼皮有些沉,眼皮粘在一起,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有一个小女孩,她面朝大海,陈幸走过去蹲在一侧,小女孩说:“我还没见过大海诶。”
陈幸说:“你现在面对的就是大海啊。”
小女孩咯咯地笑,她站在时间门内,那是一片寂静的蓝色大海,天空是湛蓝色的,沙滩也泛着蓝色。世间一切连在一起被消除了边际,变成了一个蓝色的水晶球。唯有女孩身后半掩的大门告诉她这是另一个世界。
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拨浪鼓,她摇啊摇,拨浪鼓有节奏地敲响着,像是十几年前的夜晚:晚霞早已落山,扁担立在门框一侧,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她窝在被窝里听母亲唱的儿歌。
她看到鼓下的柄上刻了两个大字——夏琼。
脚上传来一阵疼痛,陈幸睁开眼,护士推着轮椅走过。走廊过道坐满了人,陆仰垂眸翻看手机,见她醒了,他笑了下:“才睡了几分钟。”
陈幸抬起压在陆仰肩上的手,道:“我很重吧?”
陆仰摇头:“不重。”
陈幸嗯了声,站起身轻轻推开房门,她想再看一眼夏琼。
没想到夏琼已经醒了,呆呆地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