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上半身前襟带着领子,袖子也很长,款式很老旧,跟二十年后常见的抹胸一字肩的开放款式相比显得很保守,但相信光是这件已经是王玉竭尽全力给她寻来的了。
嫌弃的话实在说不出,婚纱带给邹瑶的只有满满的感动。
就在邹瑶在落地镜前面试纱的时候,和她不对付的家里几个姐妹按照邹家的传统也都到了,一如一周之前的邹瑶,即便一百个不情愿,她也必须出席死对头的婚礼。
“哇,表姐,好漂亮!”徐婷婷看着邹瑶的婚纱,眼里满满的羡慕。
“哼!”徐丽丽鼻子里边重重的哼出一声,连忙把头扭到一边,用不屑掩饰眼中的嫉妒。
“邹瑶,你别得意!”邹玟脸上也都是求而不得的愤懑,眼神中的不甘暴露了她的嫉恨,“不过是件婚纱而已!”
地上的白色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收拾,被眼尖的徐婷婷看到,她立马变脸,眸子里全是水汽,打击交织着心碎如黛玉,喃喃道,“竟然是玉哥哥送的……”
“?”所有人都不理解徐婷婷何出此言。
徐婷婷边小声抽噎边解释道,“我在王家附近等玉哥哥,见过他提这个箱子回家,当时已经好晚好晚了……”
“原来是送给表姐的……”徐婷婷哀哀戚戚道,“……那么漂亮的婚纱。”
“送再好的婚纱又怎么样,”提到王玉,邹玟却不知道哪里来的高高在上,一脸骄傲道,“也不过是我们邹家的赘婿罢了!”
越聊越来劲,邹瑶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讥讽邹玟,“提到邹家……话说邹玟你现在算是什么立场身份?邹家女儿还是赵家媳妇啊?我经常听老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知道这话,在你这里适用不适用啊?”
“你!!!”邹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邹瑶却不想再去理会邹玟,转身招呼石蓝,叫她去找把剪刀来。
“剪刀?”石蓝略略有些诧异,“大喜的日子你要尖锐的东西干嘛?”
邹瑶故作神秘的一笑,只招招手,叫她赶紧去取。
石蓝拿这个闺蜜向来没办法,很快就给她找了一把大剪刀回来。
接过剪刀的邹瑶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挥刀朝自己的裙摆剪去,好好的婚纱裙摆瞬间被剪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了里面白皙柔嫩的膝盖和小腿。
所有人七手八脚想要上前制止的时候,邹瑶却抓住时机,利用他们扑上来抓取婚纱的力量,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一拉一扯之间……
“呲啦!”婚纱的裙摆应声裂开了更大的口子,撕下的部分只剩一公分的长度还跟主体链接着,其他的部位都已经软趴趴落在地上。
“妈呀!”徐婷婷都被吓得忘了继续哭。
邹瑶眼见裙摆已经撕下,毫不犹豫的就送剩下十公分最后一程,一剪刀下去,及其珍贵难得的婚纱,膝盖以下的裙摆就这样全部被剪下,成了地上的一堆“蚊帐”。
不顾所有人惋惜的目光,邹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和脚踝,觉得还是行动自如比较适合她,端庄优雅的白纱还是留给适合这个词的其他人吧!
邹瑶朝石蓝勾勾手,“走吧,我们去接新郎!”
邹家作坊的位置虽然在宁山镇的东边最边缘,但是靠近公路和水源,生产生活和交通运输都很方便。与之相较的是宁山镇的最西边,宁山镇虽然有一条公路自东向西穿镇子而过,但从西边出去的都是茫茫大山,距离宁山镇西边最近的,就是他们之前去拜访姚永泽所在的山上村。
宁山镇的西边商业不繁华,交通也不便利,大多就收入不高的人在这边随便搭个窝棚就算安家了,跟东边繁华的商业街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玉的养母是个丈夫去世多年的女人,具体名字不清楚,周围的人都叫她王寡妇。王寡妇和丈夫结婚没多久就守了寡,因而也没有孩子,后来在自己田地里面种些日常食用的小菜之时,发现了被人遗弃的尚在襁褓之中的王玉。
孩子没有妈妈,寡妇没有孩子,恰恰好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从此母子两人就这么相依为命过起了日子。
王寡妇没有夫家的助力,自己家亲族也大多早逝,只有她一个人辛苦劳作,因此母子二人的日子很是艰难,周围邻居常常可怜这对孤儿寡母,偶尔送些吃的穿的,但始终是杯水车薪。王玉这孩子自小也聪明伶俐,小学初中的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只是初中毕业之后暑假的某天,他和小伙伴出门去戏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笃定要上高中的王玉突然说不出话了,甚至还改变主意,坚持要去打工帮王寡妇分担经济压力。
再接下来,就是16岁的王玉,刚拿到身份证,就迫不及待的进到邹家作坊做帮工,从最低等的学徒工做起,一直到4年之后的现在可以独当一面,其他帮工但凡有些不清楚不明白或者难以抉择的事情,往往都会请教他,而王玉本人,俨然是除了继承人之外,在邹家作坊最能决策的人。
即便是能力强如王玉,在邹家作坊里面,待遇也只能算一般,邹瑶站定在王寡妇的屋子前面,轻轻叹息一声,如果邹家真心拿高薪养着王玉这样的人才,王玉母亲的家绝对不至于如此寒酸。
王寡妇的家是只有一层的小屋,墙面是土砖随意夯实的,甚至看得到一块块土砖大小不一的形状,屋顶还是红瓦呈人字形修葺,看似遮风避雨,比好多人家里面随意搭建的窝棚强上一些,但跟邹家众亲戚动则都是往上几层带院子的平顶小楼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