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邹家作坊出来,邹瑶远远瞥了一眼鱼塘竹林的方向,想过去瞧瞧那天的那人是不是真的晚饭饭点的时候都在,但想想还是算了吧,至少今天不行,家里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
之前在邹家作坊看账本三天,妈妈都没有来
说回家吃饭的事情,中午专程来了,想必有什么特殊要紧的话要交代,又不方便在邹家作坊里面当大家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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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瑶家里正屋里面背身坐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大门到正文屋路上凌乱的丢着几口大箱子,其中还有一个箱子大开着,邹瑶路过的时候着意往箱子里瞟了一眼,竟是厚厚的棉被,还装着红色缎面被套。
盛夏六月天里装棉被,还是不常用的红色被套……邹瑶感到好奇怪,四处张望,却看不到父母的身影,同时她的脚步不停,很快到了背身少女的身边。
原本背着身子的少女听到脚步声,立马回头,看到是邹瑶,马上展开双臂,死死的将她抱住,同时还抑制不住的嘤嘤哭泣,娇软的美人梨花带雨,真是惹人心疼。
“瑶瑶,你可回来了!”
“石蓝?”邹瑶有些惊愕,这个点石蓝怎么会出现在她家,石蓝那个后妈不是规定石家不养闲人,石蓝必须在家做饭的吗?
不论如何,石蓝这个时间在她家里出现,还情绪激动,必定是遭遇了天大的困难。邹瑶轻抚她的后背,试图让她缓缓平静下来。
慢慢的,石蓝啜泣的声音都小了,邹瑶牵着她无力垂下的手,拉她到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等石蓝情绪平稳些,邹瑶才缓缓出声询问。
石蓝抬手擦去眼角未干的泪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凄楚,却还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恭喜你啊!招个上门女婿。”
本来石蓝这话没头没尾,但联系上外面那几口大箱子,邹瑶算是明白了七八分,她之前二十年看朋友结婚也没见那么多嫁妆,所以她压根没有往结婚方面想。
上门女婿入赘的话是由女方出彩礼,那么准备的物件自然是比寻常女孩出嫁要多几倍,毕竟等同于对男孩嫁到她家来。
可就算是她招赘,那石蓝也不至于哭成这样,难道石蓝对她其实有什么禁忌的想法?
“因为我招赘,所以你就哭?”邹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
“哪能啊,我是真心为你高兴……”石蓝嘴上说着高兴,脸上的笑容更难看了。
邹瑶又不是看不到,神色严肃起来,“那你跟我说说,什么原因?”
“我只是感叹我的命不好……”说到这儿,石蓝脸色越发凄楚。“上次你跟我说去回绝媒婆的婚事,我去了。”
“干得很好啊!有什么问题?”不嫁到山上那家,就不会有石蓝后面连生三子还昼夜劳作,那悲催的一生。
“媒婆这次又来了,后妈说家里养不下我这样的闲人了,无论如何要收下这次的彩礼……”石蓝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掩面又哭泣起来,“……上次那家祖上还算有些薄产,而现在这家,除了几座竹子山,什么都没有……”
邹瑶听完,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大怒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强制婚姻的?”
“走!”邹瑶拉上哭哭啼啼的石蓝,就往门外冲,“去找你那个财迷心窍的后妈说道说道!”
正往外走,就撞到刚从外面回来的父母兄嫂一群人,四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仔细一看,好像都是彩礼嫁妆一类红色的物事。
大嫂笑颜如花,问道,“瑶瑶这是要去哪里?”
大嫂这个人,邹瑶最是熟悉不过,嘴上是体贴入微顾全大体,心里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二十年前撺掇大哥拿钱分家的就是大嫂。
邹瑶对大嫂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她家道中落,也有大嫂的大部分“功劳”!
“管你什么事!”邹瑶冷脸狠狠怼大嫂。
热脸对上冷屁股的大嫂自觉碰了一鼻子灰,可怜巴巴的求助大哥,大哥立马神色一整,训斥道,“瑶瑶,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她是你大嫂,都没有一点尊重的吗?”
邹瑶不屑的扫了他一眼,&ot;尊重?你们夫妻俩配?我敬你是大哥就算了,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真恶心!&ot;
邹瑶的态度太过强硬,直把邹家众人气了个半死。
大哥的脸涨成猪肝色,气恼之余,又觉得丢脸无比。
可是,他偏偏还不能对她做什么,谁让父母现在还指望着她同那哑巴结婚,好继承酸笋作坊呢。
大哥不得不忍着怒气,赔笑对着妹妹解释:&ot;瑶瑶,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就这脾性,说话口无遮拦,你别跟我一般见识&ot;
邹瑶一副&ot;你爱怎么说怎么说&ot;的表情,拉着石蓝继续往外走。
邹瑶妈妈看到石蓝脸上泪痕都未干,关切地问道,“石家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那个黑心后妈,要把她嫁到山上村去!”山上村可是远近闻名的穷地方,都知道那几个山头除了长竹子,什么果树农田都种不了。
“瑶瑶,”大嫂听完不慌不忙的接过话头,“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邹瑶才不想听迂腐那套,毫不留情打断大嫂,“现在已经是新时代,大清早亡了!”
闻言,大嫂也不发怒,反倒轻笑出声,“瑶瑶,且不说你爸爸妈妈,我同你大哥都是这样,就连你自己……”
大嫂状似随意的指点几下,手指的方向就是那几口彩礼大箱子,“瑶瑶,你的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