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眨了眨眼,回忆道:“年前那会儿,翠微仿佛也提过这么一句,只是我没什么闲情逸致,又觉得犯不着,便没去看过。”
崔循道:“他们说,东大街有一处唤作朝颜的首饰铺子,你何时得空,去看看可有喜欢的。”
萧窈立时摇头:“我知道那处,贵得吓人……”
她早在筵席上听各家女眷们议论过这铺子,也看过他家卖出的首饰,确实精巧美丽,不输宫中匠人,但一听价格就叫人望而却步。
“不值什么。”崔循抚过她鬓发,“只管去就是,不拘看中多少,我送你。”
萧窈并不缺银钱。
重光帝如今只她这么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自然不会亏待。又思虑着是嫁入崔氏,唯恐嫁妆少了受人轻视,几乎是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给她当了陪嫁。
而当初定亲,崔氏送来的聘礼也极为丰厚,礼单长得能生生将人看花眼。
重光帝看都没看,原封不动令她带走,充作嫁妆。
如此一来,纵然世家大族的女郎出嫁时的排场相比,也不遑多让。
萧窈自知不是什么经营生意的能手,也没工夫为这些费心,便悉数交由翠微、六安她们打理。
只每季问上一回,心中有数就够了。
那些嫁妆足够她随心所欲挥霍,喜欢什么便买什么,眼都不用眨一下。
只是萧窈少时起,吃穿用度皆有限。
她那时犹在武陵,重光帝不似江夏王那般不折手段,恨不得对百姓敲骨吸髓,是个素有宽厚名声的闲王。
故而虽衣食无忧,却算不上大富大贵。
以致到如今,哪怕嫁妆多不胜数,一听朝颜坊的首饰价钱,萧窈依旧隐隐肉疼,只觉实在不划算。
崔循却并没这些顾忌。
萧窈倚在书案旁,托腮打量着他:“此话当真?若我去看了,哪样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可怎么办?”
“那便都要。”崔循道。
萧窈摇头,轻笑道:“等哪天我将家财败光了,长公子要如何是好?”
且不说崔家底蕴摆在那里,崔循知她性情,并非那等挥霍无度之人,也知萧窈这话不过是同自己玩笑。想了想,亦笑道:“若有那么一日,我便只好收些润笔费,卖些字画,赚钱养家了。”
时下附庸风雅者不在少数,有人甘愿重金求购字画,却苦于没有门路。
“我听师姐提过,”萧窈眼前一亮,“谢昭从前名声在外,偶尔便接这活,一副字画赚百金,还得旁人好声好气地央求几回才肯动笔。”
这是从前班漪讲给她听的趣事。
萧窈那时大为震惊,感慨谢昭单靠这一项便可发家致富,得知他一年只肯接一两回,还曾惋惜。
后来才回过味,这是“物以稀为贵”。
她兴致勃勃,崔循却似是不经意道:“谢潮生的字画,不如他的琴。”
萧窈其实并没品鉴过谢昭的字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点了点头:“单靠他的家世、名声,便足够有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