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若无此意,只当我今日未曾提过;若有此意,那便不必忌讳,只管应下就是。他日有人看不过眼,自有我来同他们吵。”
萧窈开了句玩笑,又轻声道:“纵是最坏的境况,当真不成,那也是试过之后的结果,再没什么后悔的。”
清越的声音如溪水流淌,声量不高,却掷地有声。
班漪心绪波澜起伏。
与初见时相比,萧窈变了许多。
以至于班漪从旁人口中听到她的行事时,欣慰之余,偶尔也会觉着难以置信,物是人非。
而如今,班漪后知后觉意识到,萧窈其实并没变,还是初见时那个眼眸澄澈,骨子里却又倔得要命的女郎。
她同萧窈对视片刻,将诸多顾虑抛之脑后,颔首笑道:“好。”
班漪离开时,已是暮色四合。
青禾陪在萧窈身边,常见这位,知她是出了名的端庄沉稳,堪为士族女郎表率。还是头回见着她这般神采飞扬,仿佛脚步都轻盈许多。
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进屋回话。
“李管事又来了,在院外候着。”青禾道。
萧窈扶了扶额,懒散道:“叫翠微去问问,若不是十分紧要的,自行决断。”
青禾应了,关切道:“公主可要进内室歇息?”
萧窈点点头,余光瞥见衣上系着的玉佩,又改了主意。
“叫六安备车,我……”她轻咳了声,在青禾不解的目光中起身,“去接人。”
在立萧霁为储君的同时,重光帝也精挑细选,为他安排了东宫班底,其中着崔循领太子少师一职。
太子少师,地位不言自明。
纵是于士族子弟来说,也已经算得上前程一片光明,是个极好的选择。
但崔循并不需要官衔为自己增光添彩。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重光帝此举并非有意提拔崔循,而是要让他为这位根基尚浅的太子殿下保驾护航。
有崔氏站在储君身后,便是真有因江夏王拉拢而意动的,少不得要多掂量几分,在萧霁面前也不敢随意造次。
早前那位小皇帝在位时,朝臣们常有阳奉阴违、敷衍糊弄之举。政令推行不畅,民意难达天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朝会由萧霁代重光帝出席。
他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初来乍到,在公文奏报上做些文章令他难以察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有崔循在。
便是那等自恃聪明,惯会投机取巧的人,也没把握能欺瞒得了他。只得收敛惯用手段,先老老实实观望一段时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