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巍脸色微变。
“这便算是平局了。”萧窈偏了偏头,抬眼看向他,“接下来如何比?是轮番射箭看谁先不中,还是悬铜钱,又或是射柳枝?”
她神色自若,眼眸清亮,并无有半分心虚。
萧巍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虚攥了下手,一时竟犹豫起来。
他无法想象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一个女郎,传出去会如何?
在场没有几个蠢人,就连先前抚掌捧场的,此时也看出萧巍竟露了怯,也不敢起哄撺掇。
僵持间,还是桓维出面打圆场。
“时辰不早,学子们想来也已经答得差不离,”他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许多,向萧窈道,“殿下若在此耽搁,恐误了正事。”
萧窈眼都没抬:“那便暂且寄下。”
言罢,向萧霁道:“随我来,师父也想见见你。”
萧窈领萧霁离了琼芳园,偏过头回看,只见他方才的窘迫之色已褪去,恢复了往常平和而沉静的模样。
她对此已有预料,叹道:“难为你了。”
萧霁摇头:“有少卿指点,又有阿姐前来解围,算不得为难。”
萧窈捕捉到他话中字眼,倒也并不意外,只笑问:“他是如何同你讲的?”
“少卿说,以萧巍一贯爱出风头的性情,若在学宫相遇,应当不会轻易放过。”萧霁如是道,“叫我不必与他相争,尽管退让,哪怕是显得怯懦些也无妨……”
今日之事,必然会在士族之中传来。
萧霁并不需要显得有多聪慧、有魄力,因为士族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匡扶社稷的明主,而是一个听话易操控的傀儡。
江夏王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无论萧巍此番来建邺拜会时姿态放得再怎么低,又允诺了多少好处,都无法遮掩这点。
以江夏王一贯喜怒无常的行事,谁也不敢确准,将来他为帝之后会不会毁约?更何况他还有这些年养下的亲兵,劫掠流民,手上沾了不知多少血,若真翻脸不认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不安定,难以掌控。
今日事在士族之中传开,只会愈发加深这一印象。
“他说得不假,你做得也很好。”萧窈微微颔首,“今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又或是拿不准的事情,皆可拿去请教,他虽非那等和颜悦色之人,但见地总不出错。”
“是,”萧霁恳切道,“多谢阿姐。”
他并非蠢笨之人,自然能看出来,那位目下无尘的崔氏长公子肯费口舌指点自己这些,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正说着崔循,穿过一重门,倒是迎面见他向此处来。
崔循今日身着墨色衣衫,同色的大氅上以金线绣有莲纹,愈发衬得人如白玉。只是并不似以往那般从容不迫,步履间透着些行色匆匆的意味。
萧窈看了眼他的神色,向萧霁道:“你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