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亲手接过木匣,偏了偏头,“代我谢过你家长公子。”
松风恭敬应下。
说话间,侍从已经向城门处的守军出示过令牌。萧窈放下竹帘,示意前行。
原本叽叽喳喳不停的车厢中倒是安静下来。
翠微无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看向萧窈的目光既无奈、又纵容。青禾却是满眼好奇,看着她膝上这精致非常的木匣,就差催她快些打开了。
萧窈无奈瞥了她一眼:“只是一册书罢了。”
说着随手打开,随即愣住。
藏蓝的书册上,躺着一枝桂花,淡黄色的细小花瓣开得正好。随着木匣打开,有淡淡的桂花香气溢出,逐渐在车厢中蔓延开来。
青禾“咦”了声,看一眼桂花,再看一眼萧窈。
萧窈也难掩惊讶。
她这些年其实陆续收过不少人送的花,一只手数不过来那种,却唯独没有想过,崔循竟也会折了花枝送她。
……有种铁树开花的微妙之感。
她轻轻拈起花枝,看了片刻,这才又看向那木匣。
匣底的锦布上,除却一册颇有年头的山海经注、几片散落的桂花,再无其他。
崔循这样的人,果然不会提笔写信。
像这样放一枝花进来,隐晦地表明心意,恐怕已经算是难为他了。
见她嘴角微微翘起,青禾彻底没了顾忌,打趣道:“这桂花与公主喜欢的衣裳很是相称。”
青禾口中所说的衣裳,正是萧窈昨日见崔循时身上穿的那件。
她想起昨日午后种种,摸了摸脸颊,将花枝扔回匣中,咳了声:“我要休息了。”
宣帝膝下虽儿女众多,但中宫嫡出只萧斐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宠爱。
诸事听之任之,还精挑细选阳羡为她的封地。
阳羡与建邺相距不算太远,景色极佳,是一片富饶的膏腴之地。更重要的是,驻守当地的刺史卢樵曾受裴氏恩惠,绝不会为难萧斐,甚至会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昔年萧斐的出格之举备受诟病,御史们呈上的奏疏中痛心疾首,条分缕析历数她的恶行。也有不少老资历的士族看不过眼,明里暗里向宣帝提过,希望他能约束这个女儿。
但宣帝充耳不闻。
他那时已经上了年纪,身体不济,知晓自己无力回天,在朝局上争不过那些绵延数百年、根基深厚的世家们。便只想护着这个最为心爱的女儿,叫她能够称心如意。
时过经年,宣帝薨逝十余年,那些曾经沸沸扬扬的争论早已成了过眼云烟。
重光帝与阳羡长公主少有来往,对这位妹妹的言行举止一直也算不上认同。可到如今,他再三思虑萧窈的婚事时,竟理解了宣帝昔年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