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泽打断道:“好了,别提他了。这许多年来,也许我也就单单爱着那个名字而已,他现在什么模样,我是一概不知了。”她不开心,林胜南自然也皱起眉来:从那一别,他二人再未见面,玉泽姑娘真是痴情……
蓝玉泓赶紧转移话题:“感觉这里好像是爹的书房,姐。”蓝玉泽点头:“离娘的卧室不远,一定要记住方向。”蓝玉泓轻声道:“爹把这木匣藏匿得如此隐秘,唉,爹不会有什么红颜知己,瞒着娘藏着她的东西吧。”
林胜南忍俊不禁,蓝玉泽嗔道:“你……你这丫头。”蓝玉泓道:“姐,我想看一看!”蓝玉泽红了脸,狡黠一笑:“我也想。”“可见姐姐也怕爹红杏出墙。”蓝玉泽佯怒:“那我不看了。”“好姐姐,看嘛!看嘛!”
蓝玉泽笑着去摸那锁,“咦”了一声,蓝玉泓道:“怎么啦?”蓝玉泽道:“锁上有个柳字。”蓝玉泓道:“柳不是娘的姓么?”
“所以证实爹没有……看了也不打紧。”蓝玉泽笑着转过头去,“林大哥身上可有利器?”
林胜南将冰凝刀递过去,蓝玉泽一刀将那锁砍断,打开木匣,里边只有简简单单一本书,一卷画和几封信。蓝玉泽
当先打开那幅画来,林胜南经她允许才凑头去看,画中之人美则美矣,但比蓝玉泽还是略逊了一筹,只不过面貌上有几分形似,应该是关系极近之人,蓝玉泓轻声念道:“柳府次女柳月,淳熙二年作。”林胜南道:“淳熙二年……二十多年前了。”蓝玉泓道:“娘说她有个姐姐,应该就是这个柳月吧?”蓝玉泽一笑:“先看书还是先看信?”“当然先看书。”
蓝玉泽顺着妹妹的意思翻开书,那书已很古旧,以致颜色泛黄,但角还未皱,保存得很整齐干净,第一页上触目惊心五个大字:江山刀剑缘。林胜南心一凛,蓝玉泽察觉到他异样:“林大哥,怎么了?莫不是嫌冷?”
“不,不,没什么?看第二页吧。”林胜南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回避。”
“不必。我相信爹光明磊落。”蓝玉泽一笑,“好像是个故事,是用白文写的。”知林胜南不懂白族文,因此翻译着读给他。
“关于江山刀剑缘的传说,没有人说得清楚,饮恨刀、惜音剑,是宿命还是诅咒,是天的阴谋还是人的因缘?这些都不再重要。在这一代,我无可奈何地参加了江山刀剑缘,因为,我拥有了惜音剑。”
林胜南惊道:“原来这是云蓝写的?你的姨母柳月,难道就是当年武林里与云蓝并称两大才女的那个柳月?”
蓝玉泽道:“是啊,泰安云蓝,洞庭柳月,不
仅并称多年,也是知己好友。”林胜南点头:“原来追溯祖上,你们也是宋人,而且只怕和饮恨刀还是有渊源的。”蓝玉泓已经迫不及待了:“读下去,读下去!”
“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偏偏要遇见不该见的那一个?为什么饮恨刀惜音剑的主人要在一起?原本我以为,所谓缘分都是无稽之谈,可是在那个不知方向的路口,才终于发现自己爱上的真的就是饮恨刀,林楚江,他一路背着我往山寨里走,他的背好宽大好暖和,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因为我,云蓝,将要成为耿京的妻子……婚礼前夜,耿京却遭到叛徒的出卖,身死沙场,我欲哭无泪,多少个漆黑夜晚,我抚着惜音剑,不知所措……天下终于大乱,而爱情,没有开始的时候,还是不要开始得好。我害怕,开始就是结束……有的时候,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任,因为我连一丝安全感都没有……”蓝玉泽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片刻,林胜南一震:这和玉泽姑娘喜欢黑暗何尝不是一样?原来玉泽姑娘是没有安全感……
蓝玉泽额上全是冷汗:“在最无助的时候,耿京,那个叱咤风云的英雄,消失在黑暗里再也不会回来,只有楚江一个人,他宽大的手掌拉住了我,只有在他身边,才最安全最温暖,只有那一刻,有他的庇护,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都可以实现,真可笑,
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多……
“我嫁给了楚江,完成了那个传说,可是柳月,我该如何是好?在盟军刚有起色的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你让我抚养这个孩子,我便必须抛弃丈夫和女儿,带着孩子远避……”
蓝玉泓道:“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林胜南却恍然大悟:“原来云蓝离开林楚江,是因为柳月托孤?可是太奇怪了吧,她和林楚江为何不能共同养育这个孩子,非得要抛夫弃女这么严重?而且云蓝有什么责任义务一定要答应柳月呢?”蓝玉泓道:“那么我的表姐现在就在点苍山?是哪一个呢?不会是鼎鼎大名的林念昔吧。”
“都无从解答……”蓝玉泽翻开日记旁的第一封信来,那也是用白文来写的,蓝玉泽道:“玉泓,你来读。”
蓝玉泓接过译道:“爹,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知道蓝至梁的痴情……啊,这个柳月当真是爹的红粉知己啊!”蓝玉泽脸色一红:“别打岔,才不是!继续读。”
蓝玉泓窃笑:“但是我可以站在所有世人面前,大胆地说:我柳月,第一眼就爱上了完颜永琏,爱他的痴,爱他的狂,爱他文可与我比拟,武亦天下第一!可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这样一个豪情冲天的男子,爹爹知道么,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对他故去的爱人那般刻骨铭心,他的痴情,还有他为了救我中箭后昏迷呓语时的无
助,他就像一个孩子,惹人爱怜的孩子,原本我只是一个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他发现以后没有说一句话,他是谁,他是统帅金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只为了我,他竟可以不顾前途,不惜一切……所以,女儿就算倾尽万世生命,也无怨无悔,不顾名节又如何,违背誓言又如何,爹,蓝家那门婚事,您帮我退了吧,爱情无所谓身份和国界,爹,请原谅女儿……”
她又迫不及待读第二封信:“爹,知道你的态度好转,我的心情也已大好,永琏和我已经生了个女儿,我们给她起了名字,叫完颜暮烟,希望她能明白,金宋之间战争带来的悲凉和荒芜。我们一家三口很开心很幸福,谢谢爹的关心,爹娘身体还好么?湘儿竟嫁去了蓝家?她竟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么?”蓝玉泽道:“原来娘是为了挽回家族的面子才嫁给爹的。”林胜南道:“蓝夫人好是伟大!”蓝玉泓道:“那爹爹就太可怜了……”
蓝玉泽道:“奇怪了,信上分明说外公原谅了姨母,但是爹曾说过,外公临死前还发毒誓,非把姨母捉回来交代列祖列宗不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牵连了不少江湖人士在内,姨母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林胜南叹了口气:“我也略知这金国王爷完颜永琏和柳月相爱之事,只是料不到这其中诸多隐情…
…”
三人有些困倦了,暂时找不到通道,先靠墙壁睡了,林胜南恍恍惚惚间总是梦见蓝玉泽的脸,醒来又见她坐睡自己身边,脸上的沉着冷静又是一番风味,她双目微闭,呼吸匀畅,睡得有些错位所以头发有点散乱,这一切压根儿没影响过她的美貌,林胜南心道:江山刀剑缘是什么?我对蓝姑娘是不是动了心?我会不会经历那个江山刀剑缘?
不知过了多久,蓝玉泽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作了这一“天”第一个笑容,林胜南也自然地对她还以笑容,蓝玉泓伸了个懒腰,猛地跳起来:“继续找机关!”三人立即开始寻找。
地窖之外。
柳湘和十绝的屋内机关均已打开两天,还是未能被地窖下几人打通,江晗看那地窖空空荡荡,哼了一声:“鬼才相信他们落下去了,我看八成被金人捉去了。”
铁云江也是惊疑不定:“当真只有蓝老爷一个人知道所有通道么?万一那个蓝玉涵就藏在里面,我们不是被骗过去了?”
柳五津叹了口气,往回走,陆凭赶紧追上:“有疑点么?”
“疑点大着呢。”柳五津轻声道,“蓝家这么多地窖为何竟不相通?如果说大难临头的话,一个大地窖足够了!除非……除非这个蓝家,根本不是一户善家,他们家人之间尚且如此猜忌争斗,地窖一定不是来躲难的,而是用来对付敌人的陷阱!”
柳五津与
陆凭皆走远,唯余几个年轻人留在当场,陆怡站在地窖旁边暗自发呆,柳闻因知她心忧,轻声劝道:“我看胜南哥哥应该还活着的,才两天而已……”
江晗忽然说:“小师妹,你想救他么?想救他我有办法,你随我来!”铁云江正想跟过去,铁云水轻声道:“哥,那小人能有什么办法,别理会他!”铁云江点了点头,就没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