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舟闻声一看,那红毛和黄毛两个人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往孟空包抄。
很快,黄毛手里的银光再次闪现。
方远舟立刻大喊一声:“小心,黄毛有刀!”
孟空身手比起方远舟要好得多,毕竟当年因为拍戏专门学过武术,但就算他身手再好,以一敌二也有些吃力,加上对方手里还有武器。
眼见着败势将至,孟空依旧勉强抵抗,但最终还是被他们钻了个空子,腹部被红毛踹了一脚。
好在这时,田飞赶到,身后还带着几名大厦的保安,将那两名抢匪迅速拿下。
“孟空总,没事吧?”田飞先问候一声自家老板,而后汇报说,“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孟空倚墙而站,胸口剧烈起伏,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朝方远舟和小男孩那边看了一眼。
田飞立刻会意,马上走过去,把一大一小都扶了起来。
孟空喘息稍定,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也走了过来。
方远舟知道孟空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他心底泛起一丝窃喜,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受伤才生气的,立刻开口解释道:“我没事,就一个小口子……”
没想到孟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略过他,拽住了瑟缩在他身后的小男孩。
“你他妈还有没有脑子?”孟空铁青着脸吼道,“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非要出来惹是生非?”
小男孩嘴一瘪,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哥哥,对不起,呜呜,我只是想,想哥哥了,才,呜呜,才从家里出来,呜呜……”
哥哥?方远舟愣住了,这才想起来孟空确实有个弟弟,是他后妈生的,算下来如今应该已经10岁了。
方远舟知道孟空不喜欢他后妈,看目前这个情形,估计也不喜欢这个弟弟,但方远舟心软,见不得孩子哭,尤其他知道这场是非并不是小男孩惹的,这孩子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于是,他劝了一下:“你别凶他,他不是惹是生非,只是遇到抢匪了……”
谁知孟空转眼瞪了他一下,凶巴巴道:“还有你,你也是个不安分的,整天坐在围梦大门口是要干什么?前台都被你烦死了,她们要下班了,找不到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的电脑,原来是跑这里打架来了。方远舟,你有工作就给我回家好好写,别整天在我这里惹麻烦、装可怜,我告诉你,没有用。”
“我……”方远舟冷不防被孟空无情的话语伤到,纵使他早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伤到了。
他一时语塞,蓦然想起来他的花。
是呀,他没有打架,也没有惹麻烦,更没有装可怜,他只是出来拿一束要送给孟空当做感谢的花而已。
可是他的花呢?
他四处张望,终于在在巷子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看到了那束被化雪后的泥水滚得不成样子的花束。
凌乱的玫瑰花瓣散了一地,粉嫩的绣球花蔫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花束四分五裂又脏乱不堪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原来的美好,就像他和孟空的关系,饶是回忆再美好,如今也再难重现当初的样子。
那一刻,方远舟觉得自己似乎真要坚持不下去了。
谁也窥探不到
他不知道该对孟空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孟空都不会理解,或者说他可以理解,但他不愿意。
所以,他只能闭上嘴巴,转过身去,扶着那条受伤的手臂,一步一步朝那束破碎的花走去。
哪怕花束再破烂不堪,他也不想让它就这样烂在无人的小巷,变成人人嫌恶的垃圾,它应该有它该去的归处。
就像美好的过往哪怕破裂、蒙尘,也该好好拾掇、清理,然后深埋进无人知晓的心底,那才是过往最好的去处。
他不该妄想破镜重圆,因为本来已经被毁灭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再变回原样的。
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蹲下身,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捡起那束残花,然后起身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哥哥……”
方远舟扔完花束,正要决然离开,忽然听到小男孩在背后叫他,而后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腰一紧。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腰被一双稚嫩的小手给紧紧抱住了,是那个小男孩,孟空的弟弟,正眼含热泪,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地仰脸看他。
“哥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了恩人的名字,将来才好报恩!”小朋友软乎乎地问,说着说着语气渐渐铿锵起来。
10岁的小朋友正是正义感爆棚的年纪。
方远舟转过身,面对小朋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温和地笑了。
“我叫方远舟,方正的方,遥远的远,同舟共济的舟。那你呢?”
小男孩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叫孟小满。”
孟空的弟弟居然叫孟小满,孟庆阳还真是偏爱这个小儿子,所谓人生小满胜万全,这个名字承载了父母对孩子最美好的祝福。
只是孟小满笑了没几秒,脸色忽然又垮了下来。
他小声说:“远舟哥哥,我得赶紧回去了,哥哥不让我来找你,是我硬要来的。再不回去,他要生气了。”
说完,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孟空,果真看到孟空不耐烦皱起的眉,连忙和方远舟道别,跑回了他哥身边。
方远舟见孟空迈着两条大长腿,率先转身而去,短手短脚的孟小满则跌跌撞撞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