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荷闻言俯身下马,冲着那些不明所以的衙役道:“如赵无安所言,苏某也认为这块地方应有地宫,正殿应在山下。要想揪出真凶,非下地不可。还烦请各位先行开路,青荷陪赵居士停一段。”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一贯淡然的安广茂也动了动胡须,沉得住气,可不代表丝毫不觉得好奇。安晴习惯了走来走去,也没停下步子,就是三步一回头,颇为疑惑地
看着这两个男人。
距离缓缓拉开。
赵无安也不急不恼,伸手轻拉着缰绳。驴子速度不快,胜在力大,就算是每餐食一石的大力士,也难说就拖得动这尥蹶子的呆驴。
苏青荷关切道:“看得出是爱驴。”
赵无安点头道:“是,这次下山才破例带出来的。在山上常恨不得能煮了吃掉,可惜各位师叔拦着。”
苏青荷呛了一口。
赵无安展颜道:“你可以先走,没事的。”
苏青荷默然不语。
眼见前面众人拉开近二十丈距离,苏青荷忽然扬手拔出身后长剑。剑花流转,日头下流光溢彩,转瞬间就稳稳架在赵无安那脆弱的脖颈上。
赵无安神色不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抬,只是注视着那头驴。
“你根本不是居士。”苏青荷冷冷道。
“我真的是啊。”赵无安无辜,“你去久达寺问问,哪个僧人不认识我,又有哪个当年没被我丢石子砸过头。”
“自从见到我起,你有三次流露出杀意。”苏青荷不为所动,只是冷言陈述,“我尚未下马时,是第一次;听安家小姐说我曾在清笛乡久住,如今位居佥事,又有一次;当我说到让他们运尸回赠安抚亲属,你身上气机流动之剧烈,我想连安提辖恐怕都有所察觉。”
赵无安嗓音慵懒:“阁下多虑了。无安自幼,没学过武。”
“不可能。”苏青荷一口咬定。
赵无安紧了紧背上的大匣子,冲着苏青荷笑笑:“民
斗不过官,官逼-民反。没想到苏佥事还真是这样的昏官。”
苏青荷额尖青筋展露,持剑之手悍然雷动。
赵无安不动声色。
古剑青锋倒转,苏青荷反手握剑成拳,猛然砸向赵无安肩头。赵无安如一蓬稻草倒身飞出,重重落地,激起一片尘埃。
这不堪一击的姿态是苏青荷所始料未及的。
赵无安即使习武,他那本就蹩脚的掩盖杀机的本事,在苏青荷家传心法带来的敏锐感知下变得不值一提。然而刚才那一击却是实打实把赵无安撞飞了出去,这个过程里,赵无安反倒没有半点气机外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无安确实未曾习武。至于那怪异的杀机,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苏青荷家传的鹅湖心法,对外界气息变化的感知过于敏锐,而他修行不过数年,堪堪入门,出现误判,也在情理之中。
苏青荷微微放下心来,不过也并无伸手拉一把赵无安的想法,扭头向着山脚走去,遥遥抛言:“是青荷误会了。抱歉。”
平白无故挨了一拳的赵无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唉声叹气,背好匣子,走过去摸摸呆驴的背,叹道:“真是可气啊,人善被人欺啊。”
驴子咴咴哀鸣了两声,似在响应他的话。
赵无安轻抚驴背鬃毛,眯起眼睛,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不到六品。老苏啊,没想到你官做得低,武功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