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蚕不断受血气引动,射出蚕丝向白适渊袭来。
他却没有躲,而是用没受伤的左手将蚕丝尽皆引到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血雾终于散去,白适渊的手中也终于有了一把蚕丝。
天空又适时出现那道飘渺之声:“天蚕丝,寒暑不侵。。。。。。”
没听完,白适渊就挥退了声音,从来路走出了小径。
刹那间天光散尽,潺潺的湖水消失不见,眼前就是那座巍峨险峻的山峰。
不远处是一处石台,沉寂、安静,只有一把折扇悬在其上,发出阵阵清光。
这就是白适渊前世的法器——天蚕折扇,在那久远的前世,白适渊登上魔尊之位后,这把折扇又会被人称为折骨。
眼前是他的本命法器,感受到白适渊的到来,折扇不断颤动,似乎也是在兴奋。
但白适渊却有了一瞬间的茫然,前世之事纷至沓来。
前世,白适渊是魔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尊。
若要那些混迹修真界各大茶馆的说书人来说一段,他们必定要一拍醒木,给你说一说那年轻传奇又残忍冷漠的魔尊。
传闻白适渊自小被太清派法脉长老吕冰原收养,是世间难得的单火灵根。
如此天赋,即使太清派是修真界的第一大派,也是凤毛麟角。因此,宗门师长们对白适渊寄予了厚望。资源、名望,从他入派以来皆是唾手可得。教导、爱护,从他修炼起也从不或缺。白适渊也是争气,不满百
年,在别的弟子还在筑基期摸爬滚打修炼的时候,他已经甩开众人迈入金丹境界。
在他还未叛出宗门时,不知有多少弟子被师父拿着白适渊作为例子教育、寒碜过,也不知有多少年长的弟子因他的一步步追赶而焦急过。但白适渊就像他们看得见却无法触摸的高山,从来直直地矗立在那里。
可是,好景不长,就如同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在白适渊满百岁之年,他突然杀了同门两个弟子,叛出了太清派,这一太清派天才弟子的丑闻举世哗然。
此后,白适渊在各地游荡,喜怒无常,常常前一刻温文尔雅,下一刻毫无预兆就将自己眼前的人化为血水。从此,白适渊暴烈之名不胫而走。
他害好友,杀同门,声名狼藉,最后在名门正派的追杀之下修炼魔功进了魔界。就在众人以为,白适渊会如同此前那些被迫逃入魔界的修士一样,或被杀陨落,或被收服时,白适渊斩杀了魔界大城的城主,坐上了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尊之位,成了就算是在魔界也是旁人不敢冒犯的存在。
魔界厮杀,与修真界完全不同。若说修真界的纷争讲究师出有名,那魔界则是完全的无序,往往越是漫不经心的人,杀人时越如同一条疯狗,狡猾、疯狂、暴烈,毫无理智,只余杀戮。白适渊能在这样的魔界看惯生死般生存,人人都说,这样的人
早已疯了。
事实就和别人猜测的那样,白适渊确实已经陷入癫狂。他的外表依然温文俊逸,甚至能让初见他的人轻易生出好感。但疯癫的白适渊好像活够了般,开始不断收服魔界的手下,以资源、自由换取他们的忠诚。
自此界诞生以来,魔界一直是在修真界的压制下苟延残喘,而白适渊的到来,就像是修真界拱手给魔界送去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助力。
白适渊的势力让名门正派们惧怕,那时的修真界因白适渊的登位而人人自危。恐惧蔓延之下修真界开始招募人马,攻打魔界。
曾有人在战场人见过白适渊与人对战,他的武器是一把竹骨折扇,眉目秀致,一袭青衫温润如玉,若不说是魔尊,常人大概会以为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书生。
在白适渊的师父出关前的几年,不知有多少正派弟子陨落在与魔修对战的战场。修真各派对他既恨又惧,不得已请了太清派早已退隐的太上掌门况暮、白适渊的师父吕冰原出关清理门户。那是世间顶尖大能的对决,除了况白二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此,人间少了一个白适渊。这个最年轻的魔尊,就如同他猝不及防的登位一样,像天边一闪而逝的流星,无声而迅速地陨落了。
每每听到那些说书先生的话,白适渊总是觉得有趣,笑得前俯后仰。
人的一生如此漫长,那背后的一个个真相早已随着
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谁又知道太阳爆炸时被刺目阳光掩盖下的真实呢。
若要白适渊评说,他想,他应该会欢快地建议那些说书先生在他死后,加上一段他被师父在战场上败求饶后,一招给了他个痛快的结尾。
这样这个故事才算完整,天才的出身、众星捧月的成长、迅速的堕落、残暴的登位、最后死于养大他的师父之手,曲折离奇,却又带着宿命般的嘲讽。
现在,前世的本命法器再一次摆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