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妇人惨叫一声,扑到在姜启表的尸体上,眼泪簌簌落下。
那校尉并未着急上前,在一旁站了良久,听见她的哭声逐渐小了,才不容置喙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跟我走啦!”
却不想,这妇人忽然起身,猛地往一旁扑了过去。
先前姜启表撒手甩落的铁耙,正是落在旁侧;八个铁齿朝天而立,似利剑一般。
妇人这一扑,正是扑在铁耙之上。
耙齿贯穿胸腔,立时便要了她的性命。
校尉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决绝,惊讶半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他回过神,又看向妇人刚走出来的屋子。
寨子里的屋子大同小异,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走入茅草屋,校尉将所有房间都查看一番。
房间内的布置与装饰十分简陋,一览无遗;可即便是床下,校尉都小心看过,始终未曾发现任何人影,或是被劫走的箱子。
只有卧房里立着一个木柜,或能藏物。
柜子门打开着一条半寸左右的缝隙,里边黑漆漆的。
校尉保持着警惕,提起手
里的钢刀,做出一个要刺出去的动作,缓缓靠近柜子。
左手抓着柜子门,却当他正要打开,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个极为兴奋的叫喊声:“东西找到啦,东西找到啦!在祠堂里,在祠堂里!”
校尉一听,脸上浮现喜色,不顾柜子,转身就走。
仅仅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柜子门,姜海晏蜷缩在柜子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两行眼泪滑过他脏兮兮的脸颊,顺着指缝,打湿了手掌。
原来,他当时辞别陆河清,随即回家去了。未过多久,他忽然听得父亲在屋外高声呼喊:“官兵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姜海晏不禁大感震惊,急忙要跑出去,看个究竟,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他只见母亲神色惊恐,手忙脚乱,似是寻找什么,很快却又将他抱入卧房内,一把将他塞进那个木柜里。
关上柜门前,母亲紧绷着脸,叮嘱他道:“你要是敢出声,回头就揍死你!”
平日里只要是他犯了什么错,母亲总是会动手,揍得他嗷嗷大哭。
何况在母亲威慑之余,姜海晏又猛地想起了父亲的叫喊声。
官兵,在杀人!
基于母亲的恫吓,以及自身对“杀人”的恐惧,无论屋外情形如何,姜海晏始终缩在柜子里,不敢违背母亲的叮嘱。
纵然是打斗声、父亲的喊话声、母亲的哭声,都不曾引诱到他。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屋外声响停息,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透过柜子打
开的缝隙,他忽见一道陌生的人影在柜子前停下。
那一刻,心中恐惧攀升到极限。
万幸的是,在他以为那人就要打开柜门时,对方却忽然转身离去。
屋里已经恢复了寂静,只有远方传来的喧闹声,若有若无。
又良久过后,姜海晏才轻轻推开柜门,走到窗户口,瞄了一眼屋外。
没有见到官兵的身影。
但寨子里的杀戮尚在兴头,远方的喊杀声、哭喊声、喧叫声,虽然混乱,却变得清晰无比。
姜海晏先始尚感害怕,不敢作声,忽见到父母都躺倒在地,自控不住,眼泪决眶而出,一声“爹爹妈妈”,便要喊出来。
只在这节骨眼上,忽见两道身影交谈着走到屋外,将他母亲的尸首遮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