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连毒龙教紫宸堂堂主彭文彦都被杨子玉所杀,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但王利锋心中却以为这事儿真假难定。只听西门楚羽道:“说得真是好听,你既然知道师父宁死也不会向毒龙教低头,为什么自己却要那么做?”杨子玉道:“二师弟,你莫要说我怕死,死又何足惜,我杨子玉绝非你们心中所想的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事要从权,如果咱们都无辜枉死,实在是不值,还不如想办法留条性命,再图报仇不迟。”王利锋这时道:“可是为了活命,向魔教屈服,岂非我中原武林大大的耻辱?”杨子玉道:“我知道王四侠跟我江湖上齐名,势必会以我为耻的,可是古有韩信肯受胯下之辱,我今日为了给师父拿到解药,就是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岱道:“你,你当真是为了给我拿到解药吗?”杨子玉道:“是啊,弟子纵是不肖,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又岂会弃师父于不顾呢?师父,您想想我白天所说的话,我就是怕你们不肯理解我,才跟你们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的,可是你们谁都不肯相信我。”杨岱道:“可是你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该向魔教的人低头啊,这可不是中原武林人士该当所为的。”杨子玉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当时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唯有这样还有一丝希望。现如今,弟子的解药也没有拿回来,就
是说什么也没有用,师父和各位前辈倘若真的不信我的话,我愿听凭处置,不惜一死。”西门楚羽道:“师父,这个奸贼的话,您可不要轻信啊,说不定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郭梓祥和马进、裘陌白也都劝说杨岱不要听信于杨子玉。
杨岱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一来这其余弟子所言有理,二来杨子玉的话确实真假难辨。这杨子玉其实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子,人又聪明、武功又好,杨岱早有等自己老后将掌门之位相传之意,可是不想杨子玉竟然赶出了那种令江湖人士所不齿的行径,着实令他寒心。但是杨子玉所言,句句都似有一番良苦用心,倘若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又没能听信于他,岂非令这个爱徒死不瞑目?如果自己就这么原谅了他,难免落下个纵容弟子的罪名,于自己也不是好事。于是他转头谓慧觉道:“方丈大师,这件事儿事关本次围剿毒龙教,您看该当如何处置才好?”慧觉道:“杨帮主,这位杨施主原是贵派的弟子,其中牵扯不少贵派的私事,老衲也不便过问,还请自便。”杨岱道:“既是这样,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现如今还不能答应重收你回师门,你若能戴罪立功,纵是我毒发而死,在座的各位都可以作证,你自可回归本门。倘若你不能立功,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杨岱话音刚落,却听得有
人笑道:“什么明白正派,都是狗屁,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弟子,岂非要贻笑江湖?哈哈哈哈。”但觉这声音绵长不息,却是渐行渐远。杨子玉道:“师父,又是此人。好,为了戴罪立功,我这就去跟他算账,以报他出言不逊、羞辱师父之仇!”起身便欲去追。傅天泓道:“杨少侠不必追了,这个单宏号称‘四翼鹏尊’,是百怪帮的挂名弟子,轻功可谓是天下无双,便是铁剑门的‘金燕功’和本门的‘梯云纵’也是不如,在座诸位也恐怕无一人可及,只怕说话之间已经出了河州城了。”杨子玉立时止步,只听杨岱道:“昨晚就是这个人,也像现在这般,我们不知他是不是毒龙教的人,只能后半夜匆匆忙忙起来赶路。若非这样,又怎么会早今天早上遇见毒龙教,害得现在都中了‘迷踪十里香’呢?”
梁浩然道:“既然这人是百怪帮的,难道百怪帮是应邀前来相助毒龙教了?”陈云科道:“我看未必,百怪帮混乱了二十余年,帮中的不少人都置身在帮主之位的争夺中,谁会有心思来清云峰趟这趟浑水?”林忠素道:“或许是冯昊天给了百怪帮中个别人一些好处,许诺只要肯出力,就助他当上帮主。”陈云科道:“林师兄有所不知,这百怪帮中的关系复杂得很,谁人都知道当帮主并非易事,所以也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许诺。
而且,这个毒龙教出自西域,百怪帮的人却都来自中原,百怪帮的帮众大多厌烦毒龙教,更以毒龙教下毒害人的手段所不齿,因而绝不会跟毒龙教有所瓜葛。其实本门祖上和这百怪帮还颇有渊源,是以贫道会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如果贫道所料不错,这个‘四翼鹏尊’单宏或许是来看毒龙教热闹的。”
华山派和百怪帮有些渊源,这个事儿当年的碧虚子陈景元也曾在永乐城时说过,是以在座的诸位中凡是参与了永乐城一战的都知道。众人也都在想陈云科的话,若是属实如此,可对围剿毒龙教颇为有利。就在这时,只听厅外有人喊了句:“‘逍遥剑’王四侠可在?”王利锋吃了一惊,自语道:“什么人要找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走了出去,却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带着轿子的马车,有两个人站在马车旁边。这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穿着格布衫,手握砍刀,一个穿着宽松的青袍,手拿长鞭,显然都是习武之人。至于那车上的轿子,门帘紧闭,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人,更不知这马车有何用处。
王利锋道:“在下便是王利锋,请问是哪位要找在下。”那个穿着格子衫的男子道:“原来您就是王四侠啊,果真是翩翩君子、英雄少年。”王利锋道:“我与二位从未谋面,实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贵干?”那穿着格子衫的男子道
:“王四侠且请放心,我兄弟二人今晚前来,绝无恶意。”王利锋奇了:“这二人到底要干什么呢?”只听那青袍男子道:“不错,我们兄弟两个今晚特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为王四侠送上几份礼物。”王利锋听到“礼物”二字,登时心头一震:“礼物,莫非他们的主人就是那个姑娘么?不会,不会,那个姑娘似乎是给自己心爱之人送什么礼物,怎么会是我王利锋呢?”问道:“敢问你们的主人是哪一位?”那格子衫男子道:“这个王四侠暂时不必知道。”王利锋道:“可是在下和贵主人从未谋面,也不知为何他要送我礼物。”
格子衫男子回道:“我家主人的心思,请恕小人不便明言,我们兄弟也不过是遵从主人的吩咐而已。”王利锋道:“那就麻烦二位回复贵主人,就说王利锋无功不受禄,什么礼物的也就不必了。”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不必着急,其实我家主人说了,如果您问起为何要送您礼物的话,就说您曾经救过我家主人。”王利锋一怔:“我救过你家主人?”心中想着:“我救过的人可也不少,真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个。”道:“我们习武之人,扶危济困原也是理所应当的,贵主人因为这件事儿就要送我礼物,未免太瞧不起在下了。这样吧,二位为了给在下送礼,正所谓来者是客,请二位入内喝杯茶,休
息休息。请!”便欲引二人进入客栈。
格子衫男子道:“我家主人说了,这客栈之中可是有不少的外人,图谋的也都是大事,纵是他们和王四侠你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能进去打搅。”王利锋吃了一惊:“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家主人也知道我们要围剿毒龙教的事儿,难道他们都是毒龙教的人?”说道:“二位到底是何门何派,难道是毒龙教的弟子吗?”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说了吗,我兄弟二人今晚前来,绝无恶意。”格子衫男子也道:“没错,毒龙教虽说是西域的教派,但其中大都是汉人,十八年前他们帮助西夏残杀大宋同胞、侵占大宋国土,凡我大宋汉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瞒王四侠,我家主人和我们兄弟都是深以为耻,绝不会是毒龙教的弟子。”
王利锋听了这话,倒是安心了不少,又一想:“不对,如若他们确实是毒龙教弟子,而这番话又是故意说来骗我的,那我收了他们的礼物岂不是上了大当了吗?”说道:“不管二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其实也都无关紧要了,在下都得劳烦二位替我谢谢你们家主人,就说这份心意我王利锋心领了,但是礼物却万万不能接受。”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还不知是什么礼物,这么快就回绝了?”王利锋道:“在下是一介武夫,奇珍异宝也用不
上,若是兵器的话,我铁剑门以剑为兵刃,可是我的这柄七星剑算得上是宝剑中的珍品了,其他的兵器我也用不到。”那青袍男子道:“我家主人准备的这三份礼物,一来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二来也不是什么兵器,但对于王四侠你来说却比奇珍异宝和上等兵器还要珍贵,三件礼物要么是王四侠你最为想要的,要么对于你们此次来河州的目的有大大的用处。”
王利锋一听,心下疑道:“来河州的目的?我们来河州的目的不就是围剿毒龙教吗?他们这么说,莫非这三件礼物当真非同一般?”说道:“二位这么说,是逼着在下非接受不可了?”格子衫男子道:“不敢,不敢,王四侠为人谨慎小心,不知我兄弟二人的底细,多加提防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家主人却是一番好意,还希望王四侠你笑纳。”青袍男子道:“是啊,倘若王四侠执意不收,我兄弟二人遭受主人的责骂或处罚都不打紧,就怕王四侠你将来会悔恨终生。这样吧,王四侠,我们先给你看看第一件礼物,然后你再决定收还是不收,如何?”王利锋一想不错,道:“那好,如果在下不想要,就有劳二位立即送回。”格子衫男子笑道:“就怕王四侠不肯让我们拿走呀。”指着马车道:“王四侠,请你自己掀开帘子。”
王利锋听了这话,心下暗道:“莫不是这马车藏了什
么机关?”小心翼翼走向马车。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放心,这马车安全得很,如果我二人弄伤了您,我家主人是饶不了我们的。”王利锋也不敢尽信,小心走到了马车前,用七星剑将帘子一挑,却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不由地大吃一惊。只见这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一身白色的衣服早已脏兮兮的,还有一些斑斑血迹。王利锋问道:“这就是你们家主人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难道不认得他吗?”王利锋一愣,仔细一瞅,却见这人身旁还放着一把剑。这剑当真再熟悉不过,王利锋上前一把抓住,将剑拔起几寸,只见剑上刻着一个“尹”字,道:“这是三师兄的配剑,莫非此人……”急忙撩起那人头发,这张面孔,却不是三师兄尹茂通是谁?
“梁门五子”中,除了王利锋的佩剑“七星剑”是铁剑门历代相传的宝物,其余四人的均是梁浩然相赠。当初梁浩然赠剑时,为了区分出各人的宝剑,于是在每把剑上都刻下了各自的姓氏,这把剑上刻着一个“尹”字,剑身又和梁浩然赠剑一样,自是尹茂通的无疑。尹茂通失踪了两年,此刻王利锋陡见三师兄,当真是欣喜若狂,泪水夺眶而出,急忙朝客栈中吼道:“师父,师叔,众位师兄,你们快来看看是谁!”果然客栈的大厅中,梁浩然等
人、包括各派人士听王利锋大声呼叫,都纷纷涌了出来。梁浩然问:“锋儿,怎么了?”王利锋指着马车道:“师父,是三师兄,是三师兄,他回来了。”梁浩然等不敢相信,奔到马车旁一看,这人果然就是尹茂通,欢喜的不知如何才好,一边喊尹茂通,一边由略通医术的林忠素查看尹茂通的情况。
王利锋向那二人道:“贵主人救出我三师兄,王利锋感激不尽。”便要行礼致谢,二人急忙扶住,连道:“王四侠,这可使不得。”又谓梁浩然道:“这位想必就是梁掌门了。梁掌门不必担心,尹三侠服了毒龙教武一南的药,怎么也得睡上三天三夜才能转醒。”梁浩然这时已查看完毕,又听二人所言,便谓孔润羲、杜鼎林和潘胤祥、寇延枫道:“你们把通儿抬进客栈,好生照顾着。”四人应下便把尹茂通抬进了客栈。梁浩然问那二人道:“二位的意思,是毒龙教把小徒抓去了?”二人互视了一眼,也没有答话。梁浩然道:“二位相救小徒的大恩大德,梁某人永生不忘,却不知二位如何从毒龙教手中救得小徒的?”那青袍男子道:“梁掌门,我兄弟二人都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请恕我二人无法相告。”那格子衫男子也道:“没错,梁掌门,等尹三侠醒了,自会告诉你们一切的。”林忠素道:“你家主人?却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一
位高人,还希望能带我们亲去致谢。”二人闻言,面面相觑,自是不能相告的意思,梁浩然看了出来,道:“如此就请代为谢谢你家主人了。”二人点头答应。
那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怎么样,我家主人为你准备的这第一件礼物如何?”王利锋道:“贵主人费心了,我王利锋真是不知何以为报,他日自会找机会当面道谢。”格子衫男子笑道:“那王四侠,这第二、第三件礼物你还要看不?”王利锋已知这个主人并无恶意,当即笑道:“都怪在下刚刚有失礼数,二位勿怪。”格子衫男子道:“不敢。”伸手到了怀中,摸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瓶,道:“王四侠,这里面是能救人性命的仙药,乃是我家主人从几个恶人的手中夺来的,一会儿你就拿去给那些命不久矣的人闻上一闻,自可起死回生。”王利锋伸手接过,心想:“莫非这是‘迷踪十里香’的解药吗?这位主人真是神通广大,既知道我们这里有人中了毒,又能从毒龙教的手里夺来解药,令人钦佩。”说道:“谢谢。”
那个青袍男子这时道:“王四侠,我这里还有我家主人为你准备的第三件礼物。”说着把手伸进袖子,然后取出一张小纸条,交给了王利锋。那青袍男子朝客栈门口一瞅,满满的全是人,于是又道:“我家主人吩咐了,这上面的信息秘密得很,你可得
偷偷地看,莫要让别人看见,可就大事不妙了。”王利锋接过,也不知是什么,道:“是。”那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我们兄弟的任务既已完成,这便赶回去跟我家主人复命了,就此告辞。”说着拱手辞行。王利锋道:“二位何不进屋喝杯茶再走?”青袍男子道:“不了,不了,王四侠,你救人要紧,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了。对了,我家主人说,等他日各位凯旋之时,尹三侠或许还用得着这辆车,也就一并送与王四侠了。”王利锋又道:“多谢了,却不知二位尊姓大名,还请赐告。”二人皆道:“小人的姓名不值一提,王四侠也不必细问。”说着已经走出了老远,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王利锋这时转过身来,背对着梁浩然众人,打开纸条儿一看,见上面写着“杨子玉乃毒龙教之奸细,小心保重”十四字,忙握在手心,揣入怀中,心想:“这位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当真了得。如若他所言为真,那我们岂不是都置身于危险之中?”拿着那个淡绿色的小瓶随众人回到厅内,将方才两人所说的这个瓶中可能是“迷踪十里香”的解药一事说了,问众人道:“晚辈见识浅薄,实不知这位主人说得是真是假,更不敢让天华帮和衡山派诸位以身试药,不知众位前辈以为该当如何?”林忠素道:“这人能把通儿救
出并送了回来,想来是颇有诚意,不至于会害我们。”柳陌昌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先用尹三侠取得王贤侄的信任,然后再陷害我们。”一时之间两种观点各有道理,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傅天泓这时道:“王贤侄,我有句话要问你,你可得从实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王利锋应道:“是。”傅天泓问:“请问贤侄你是如何跟无极门的人打上交道的?”王利锋大吃一惊,道:“傅师伯,晚辈纵然年轻识浅,也知道无极门和毒龙教一般无异,为当今武林的四大邪魔外道之一,又怎会跟他们结交呢?”傅天泓道:“贤侄所言是说你不认识那两个人,也没有和无极门结交了?”王利锋道:“是,晚辈绝对没有和无极门结交。”傅天泓道:“那便最好了。”梁浩然陡闻傅天泓这般来问,其实也是出乎所料,这时问道:“傅掌门的意思,莫非刚刚那两人都是无极门的弟子?”傅天泓点点头,道:“没错,那个手拿长鞭的人从袖子中拿纸条之时,我正好看见他袖子内侧绣有一个黄色的‘圭’字,应该是无极门的弟子无疑。”
众人都大感疑惑,王利锋也不知真假,心想:“他们都是无极门的,那个主人莫不是‘无极老魔’程世华的大小姐程如玉?是了,那声音难怪如此熟悉,原来就是她。她说什么那个
礼物得来不易,想是程世华从毒龙教那里抢回了三师兄,但是这个‘无极老魔’却又不肯把三师兄送还回来,她便背着她爹把三师兄还给了我们,就连她爹会怪罪也不闻不顾了。遭了,‘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还有那首《秋风词》……定是我当日不明真相前去救她,她便从此将我记住。‘秋风清,秋月明……’”口中也不由自主地低声念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梁浩然不知王利锋所云为何,急道:“锋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利锋被师父一叫,才缓过神来,道:“弟子没事儿。对了,傅师伯,你断定那两人的身份,就是靠那个袖子上的标记吗?”傅天泓道:“正是。无极门的弟子不管是谁,衣服袖口的内侧都是有标记的,只不过各堂各门不同,职务级别不同,这标记也是不同的。”
傅天泓略顿了一下,续道:“王贤侄,这无极门有五行门、八卦堂,十几年前又新置了亲军十营、义军五营,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王利锋道:“晚辈知道这些。”傅天泓又道:“其中八卦堂的标记为八种卦形,就是‘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按:此诀实为南宋朱熹《周易本义》中的《八卦取象歌》);十四营也都用自己的名字为标记,而五行门则是用‘金木水火土’这五
个字来作标记的。”龙帮主道:“老夫也听说无极门的五行门用‘金木水火土’五字来作标记,只是这标记都是什么意思却不大明白。”傅天泓道:“其实老夫所知的也未必准确,只知道五行门中地位最低的是在‘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字上多做些标记,地位略高一等的是简简单单的这五个字中的一个,地位次高一等的则分别是两个字合在一起,‘鍂林沝炎圭’,而地位再高的是三个字合在一起的‘鑫森淼焱垚’。当然即便标记是同一个字,本色和花色的职务也自不同,花色的都比本色要高出一筹。”王利锋问道:“那何为本色,何为花色?”梁浩然从旁接道:“锋儿,你难道忘记五行所对应的五种颜色了吗?金为白、木为青、水为黑、火为红、土为黄,这便是本色。”傅天泓道:“梁掌门说得对,至于花色,则是多种颜色混合在了一起。”
王利锋这才明白,原来无极门的标记包含如此之深,又问了句:“不知今晚这二人是五行门中哪一门的弟子?”傅天泓道:“五行门中,青龙门于东,性属木,掌雷震、风巽二堂;白虎门于西,性属金,掌天乾、泽兑二堂;朱雀门于南,性属火,掌火离一堂;玄武门于北,性属水,掌水坎一堂。而无极门最大,位居中央,性属土,掌地坤、山艮二堂,也兼其余四门。今晚那个拿长鞭的
人袖口是一个黄色的‘圭’字,可见其性属火,自然是来自‘无极老魔’程世华的无极门本门了,老夫估摸着他们的地位没有堂主高也得有舵主高吧。”众人一听,这二人地位并不算低,竟然奉命给王利锋送来三样礼物,可见其主人的地位在无极门中更是尊崇,如今偏偏给王利锋送来礼物,也不知王利锋到底跟这主人是什么关系。王利锋却想:“那个程如玉如此一闹,岂不是叫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无极门勾结了吗?”
只听龙帮主道:“‘西域香,堂八方’,无极门弟子现如今遍及各地,五门之下有八堂,八堂之下又不知有多少个分舵,人数和势力都远比我丐帮更盛,他们的人这次也来了河州,会不会真是帮助毒龙教的?”王利锋道:“我刚刚曾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毒龙教的弟子,但是他们说,‘毒龙教虽说是西域的教派,但其中大都是汉人,十八年前他们帮助西夏残杀大宋同胞、侵占大宋国土,凡我大宋汉人,人人得而诛之。’又说他们家主人和他们二人都是深以为耻。”陈云科道:“照这么说来,再加上他们肯把尹三侠救出并送回,想来应当不会助纣为虐的。”慧觉也道:“不错,当年先师曾说过,无极门的弟子在民族大义面前,一向是立场坚定,他们既然知道毒龙教出自西域,又残害了不少大宋同胞,自也不会来帮
助他们。”
马长老这时道:“可是无极门给王四侠的那瓶解药,也不知是真是假啊。”虞子卿的二弟子赵不韦道:“我愿试药!反正我身中剧毒,如若没有解药,明早也会死的,王四侠,你把解药给我一试,要是毒药的话,早晚也都是个死,早死几个时辰又有何妨?”王利锋怔怔出神,不知该当如何才好。傅天泓这时走到王利锋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贤侄,那个拿着长鞭的人给了你一张纸条,不知可否一看?”王利锋深知傅天泓为人,这时点头应道:“傅师伯请看。”伸手取出。傅天泓仔细打开,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似乎明白了一切,然后微微一笑,还给了王利锋,朗声说道:“赵贤侄,这个用不着你冒险,你忘了吗,杨少侠曾服过武一南给的‘迷踪十里香’的解药,不如请他来看看这药是真是假?”却见杨子玉身子一震,似乎犹豫了半天,然后道:“那解药是闻的。”
杨岱道:“对了,既然你用过解药,自可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杨子玉道:“好,那弟子就闻闻看。”从王利锋手上接过瓶子,揭开瓶塞一闻,然后忙盖住了瓶子,道:“恶臭难当,就是真的解药。”递给了王利锋。傅天泓道:“‘迷踪十里香’的解药竟然恶臭难当,果然有趣。好,既然这是真的解药,王贤侄有劳你为大家解毒。”王利锋
应了,打开瓶子给众人一一嗅了嗅,过不多时众人纷纷伸伸懒腰,从地上站起,皆道:“果然就是解药。”杨岱和虞子卿如获重生,也很感激王利锋,齐齐致谢,都说王利锋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王利锋连说不敢当。王利锋立了如此大功,什么无极门送他礼物的事儿,众人也不再提。慧觉道:“既然大家的毒已解,我们明天先好好休息一日,以便让杨帮主和虞掌门一众恢复功力,后天一早便动身赶往清云峰,争取初四能如期会会‘六指冯’冯昊天,这期间大家务必严加防范,防止毒龙教偷袭。”众人纷纷应了。
这晚梁浩然带领众门人去照看尹茂通,果如那二人所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梁浩然这时想到那二人送给王利锋三件礼物的事儿,就把其他人屏退,问王利锋道:“锋儿,送你三件厚礼的那人是不是就是‘无极老魔’的女儿程如玉?”王利锋道:“弟子猜就是她不错。”梁浩然道:“是她?嗯,我猜也是她。锋儿,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自从咱们离开铁剑门以来,你可曾跟她见过面?”王利锋道:“弟子不曾和她碰过面,只不过,弟子昨夜追人出去,一路跟到了城外,原来弟子追的也是无极门的人。”梁浩然道:“无极门的人当真到了河州?”王利锋道:“是啊,而且来人中就有那个程如玉。”梁浩然道:“你
没有和她碰面,怎知她也到了河州?”王利锋道:“弟子躲在外边听他们谈话,唯独有个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只是弟子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是她,还多亏了刚刚傅师伯的提醒。”
梁浩然喃道:“程如玉是‘无极老魔’的爱女,她赶来这里只为送你礼物吗?莫非另有什么阴谋?”问王利锋:“锋儿,他们都谈了些什么?”王利锋道:“就是关于送弟子礼物的事儿,弟子听他们的意思,似乎三师兄是无极门从毒龙教的手中救出,但是程世华却有意不把三师兄还给我们,还是他们偷偷把三师兄送了回来。”说着将自己的所闻一一告诉了梁浩然。梁浩然听罢,叹道:“想不到这个魔教妖女对你倒是情有独钟,竟然不惜违背程世华的意愿。”王利锋道:“师父,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弟子知道正邪自古不两立,因而断不敢和魔教的人物来往。”梁浩然道:“只怕她把通儿送还回来的这个恩情,令你乃至我们铁剑门上下都不得不报答。”王利锋道:“师父,但是我们铁剑门和无极门若有来往,只怕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都会说三道四的。”梁浩然道:“这个也正是为师所顾虑的。”
只听得门外有人道:“梁掌门的顾虑不无道理。”正是傅天泓的声音。师徒二人一愣,只听傅天泓续道:“不知老朽可否进来?”梁浩然深知傅
天泓内功精湛,刚刚乃是他运内力所闻,实非是他暗中偷听自己说话,道:“傅掌门快请进!”说着去打开房门,果是傅天泓,将他引进并关了房门。王利锋向傅天泓施了礼,傅天泓也看了尹茂通的伤势,然后道:“这么晚还来打扰梁掌门,其实一来是想看看尹贤侄的情况,二来是有两件大事要和二位商议。”梁浩然道:“傅掌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傅天泓点点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梁掌门所说的,我还担心梁掌门未能想到此处,不想梁掌门思虑周到,早先我一步算到了这点。”转谓王利锋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其实送王贤侄礼物的应当就是‘无极老魔’的女儿程如玉,王贤侄你说是吧?”王利锋一惊,看了师父一眼,然后道:“诚如傅师伯所料,却不知傅师伯如何得知的?”傅天泓道:“那两个送礼物的人职务在无极门已是极高,他们的主人定是无极门中地位更尊的人物,而且那个纸条儿上的字小巧清秀,一见就知是女子所写。”
梁浩然道:“傅掌门说得正是。”傅天泓道:“这个程如玉在江湖上的名声,其实也……她居然能倾心于王贤侄,倒是老朽始料未及。”他顿了一顿,道:“无极门救出尹三侠并送还回来,对铁剑门已有大恩,刚刚听梁掌门说为了此事有所顾虑,如若换了是我,也自必如此。倘若报
恩的话,一来会落得个勾结魔教的罪名,令中原武林所不齿,二来对于王贤侄而言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反之要是此恩不报,必然会因此得罪了无极门,想想这事儿着实事关你们铁剑门以后的安危。我八卦门祖上和贵派的洪政祖师都与蓬莱岛的孙志通孙大侠渊源极深,之间又互有交情(按:此处参见拙作《仙海蓬莱传》),这件事儿上他日若是有用得着我八卦门的地方,我是说什么也要帮上一帮的。”梁浩然谢道:“多谢傅掌门了。”
傅天泓道:“以我们两派的交情,梁掌门也无需客气。对了,王贤侄,那张纸条儿你可有给你师父看过?”王利锋道:“弟子只顾想程如玉的事儿,倒是给忘了。”急忙取出纸条儿递给了梁浩然。梁浩然打开一看,顿觉大惊,道:“这上面所写的可是真的?”王利锋道:“弟子也不知道。”傅天泓道:“依老朽来看,不能有假。”梁浩然道:“傅掌门何以见得?”傅天泓道:“这个程如玉对王贤侄用情至深,这条讯息之中便绝不会有相欺之意,她定然明白如此干系重大之事,相骗于王贤侄无异于是害了王贤侄。”梁浩然道:“如此说来,杨子玉勾结了毒龙教,此番回来定是要里应外合对付我们了?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傅天泓道:“是啊,只可惜杨帮主不能明察,还有心袒护这个弟子,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